第96章 故人(1 / 2)

舒昊豁然睜大了眼, 臉上全是震驚:“你.......你能說話?”

“......”

表情逐漸僵硬。

臥槽!

徐禾悔得腸子都青了。

係統對他已經不報什麼期望了, 無可奈何地歎氣:“宿主,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多堅持一天都行啊。”

徐禾道:“沒事, 我有辦法對付他。”

他反應得非常快, 把瓶子收好,再低頭,眸子裡已經寫滿了猶豫和哀傷, 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放在了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閉著眼搖了搖頭。

舒昊人還泡在池子裡, 瞬間了悟。

被她這樣含蓄又悲傷的一眼看的整個人失神。

冰冷都感覺不到了,心裡還生出一分愧疚來。

果然, 何絮是有苦衷的。

他的保護欲瞬間爆發, 眼神堅定道:“我知道了, 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阿姐我都不告訴。”

徐禾朝他感謝的一笑。

眼睛彎彎, 色若春曉, 叫人神魂顛倒。

舒昊又害羞地把頭低了下去。

係統:“我對這個看臉的朝代無語了。”

徐禾隻感歎:“這兄弟真是個實誠人。”

徐禾伸出手,把他拽出了池子,此時主院的人也陸陸續續趕到。人群中舒離向前走了過來, 柳眉蹙起問:“怎麼回事。”

徐禾比了比手指, 臉色驚惶。

而舒昊怎麼忍心看她認錯, 忙解釋:“是我走路一時沒留意,掉進池子裡,還嚇到了何姑娘。”

舒離瞪了他一眼,叫丫鬟領他下去換衣裳,又偏頭對徐禾道:“你好了點麼?”

徐禾壓根就沒事,但還是得裝一副弱不禁風小白兔的樣子,牽強地笑,點點頭。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起身的時候,心裡問係統:“步驚鴻不會注意到我了吧。”

係統答:“他好像走了過來。”

徐禾:“臥槽!”

他的手被舒離握著,抬起頭,麵向舒離也麵向眾人,眉眼露出一絲焦躁和慌亂。

這份焦慮卻更給他添了一分楚楚之感。

一道又一道的目光炙熱地落在了他身上,男的女的都有,前者多是驚豔和興味,後者則多是打量和提防。

徐禾得趕緊走。他捂著肚子裝出不適的樣子,很可憐地看向舒離。

舒離微張嘴,覺得她大概是來了月事,那種痛苦身為女子身為醫者她都能明白,心疼道:“我扶你下去休息。”

徐禾暗舒口氣,餘光一掃,掃了一角玄黑衣袍正往這邊走來,扯了下嘴角,忙裝作虛弱靠著舒離的肩。

他比舒離高半個頭,這樣的姿勢很詭異。但他長得好,脖頸修長,鎖骨精致,蒼白的側容也叫人想入非非,這份詭異感便淡了。

淺綠衣裙臨水輕撫。

柳葉青青落在她發上。

楚楚動人如

人群默默為她們開一條道。

有人按捺不住,橫出一隻手,問道:“舒小姐,這位是?”

他的視線裡露骨的興味和好奇,打量著徐禾。

徐禾內心暴躁:“是你爸。”

舒離卻抬頭,握著徐禾的手,道:“何姑娘我在外認識的一個朋友。”

男子微微笑:“這樣啊,明日你可要好好介紹一下何姑娘給我們認識認識。”

舒離神色冷淡沒應話。

徐禾無語:“就怕你到時候後悔認識我。”

舒離帶她去休息的地方。

係統這時候有些疑惑道:“咦?宿主,步驚鴻沒有過來,他走到了院子口就停下了。呃,不過他在看你。”

徐禾說:“讓他看唄,反正認不出來。”

他換了女裝,又易了容,步驚鴻真有火眼金睛?

主院和偏院的牆門口,草木扶疏。

步驚鴻的眉眼鋒利冰冷,視線落在離去兩人交握的手上,長風卷動他的衣和發,眼眸深沉漆黑如撕不開的夜色。

入了房間,靠上軟榻,舒離想要為他把脈,徐禾拒絕了。要是一不小心被發現男孩子的身份,那他不就GG。

舒離看他精神很不好,也不逼迫他,拿紙筆寫了點藥材,吩咐丫鬟去熬藥。

等室內無人,徐禾用手指比劃了個謝謝。

舒離卻笑不出來,看著徐禾即便被她用草藥遮掩還是萬般明豔的容顏。沉默很久,歎了口氣:“你若是長得不是這般好,或許人生會快樂些。”

徐禾:“......”他感覺舒小姐已經腦補了一通他的童年有多悲慘。

舒離道:“擁有了傾倒眾生的容貌,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樣真不知是福是禍。你若是出生富貴,讓人不敢指染也好,偏偏......唉。”

徐禾尷尬地笑了一下。

舒離麵有憂色:“我說你是我的朋友,但是紙包不了火,他們很快就會查明你的身份的。你孤立無援、無親無故,到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保護你。”

徐禾安撫地寫道:不用擔心我。

他們能查得到他身份個鬼,就算查到了,怕也是要跪著叫爸爸。

舒離抿唇,她離燕都多年,但是對那群人有所了解。

白日裡攔下她們的是錢家幼子,燕都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背後還有一群酒肉朋友。

平日裡就是吃喝玩樂、流連花巷。

聽說曾經一群人玩死過一個青樓的歌伶。

這等醃臢事她聽著都心寒,再想著白日裡錢家幼子看何絮的視線,舒離更加堅定決心,不能讓何絮落到他們手裡,不能讓這個溫順乖巧的女孩子成為那群紈絝的玩物。

舒離也知道自家弟弟對何絮的情感,便有意撮合,問道:“何絮,你覺得昊兒怎麼樣?”

她跳話題跳得太快,徐禾一時沒反應過來,懵。

舒離重複一遍:“就是我弟弟,舒昊,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徐禾明白了。舒離想當紅娘。

他很不是滋味地對係統說:“這我要怎麼回答。”

係統:“說點好的,婉拒吧。”

於是徐禾寫:昊哥哥挺好的。

舒離問:“那你中意他嗎?”

徐禾裝做很震驚,苦惱很久,寫:我把他當哥哥。

舒離麵露失望,搖搖頭。

想著這回從雅苑回去後,再也不能帶她出來了,她把她帶到燕地來,就有責任要好好保護她。

等舒離走後,徐禾收回視線,往後靠,沉默很久開口:“她很善良。”

係統道:“是啊。”

徐禾有些失神地望著屋頂:“一個長得好看又善良,還對我很溫柔的女人,係統,我覺得我再呆下去會喜歡上她。”

係統吃了屎一樣:“人家有未婚夫!你矜持點!”

徐禾笑嘻嘻道:“開玩笑的。”

其實他就隻是很納悶而已。

今天白天,握住舒離的手時,徐禾身一僵,女子的肌理細膩溫涼,俯身還能聞到她身上的草藥香,但他就是生不出除感激外的任何情緒。

以前能安慰自己,是接觸的女生不多,所以沒什麼暗戀的人。

那現在呢?

難不成他天生性冷淡?

徐禾翻個身,嘀咕一聲:“可彆啊。”

從雅院回去後,徐禾想著自己不能再這麼拖了,他得想方法進宮。

而自從知道他不是啞巴後,舒昊有空、沒空就會到這邊來,在他旁邊說著各種好玩的事,就為讓他說一句話。

徐禾要給這兄弟跪了,恨不得拿碗裡的藥堵住他的嘴。

這一日也是這樣,他心裡惦記著事,所以覺得後麵的哥們吵得要死。他和舒昊差不多高,走在前麵一臉不耐。

而舒昊卻隻是越來越癡迷,說的越來越多。

最後拯救他的還是舒離。

舒離叫他過去,給他布置了任務,叫他幫忙整理書架。

舒離挽起袖子來,笑容清麗:“彆惱我弟弟,其實他性子挺像個小孩。我會跟他說明白,叫他不要再煩你的。”

徐禾點頭。

舒離很信任他,醫書草藥這種她珍之若命的東西,都會讓他碰。舒離自小就背井離鄉,在外多年,重回舒家也找不到任何歸屬感,比起丫鬟婢仆,更願意相信他這個半途救下的啞女。

舒離踮起腳,拿下一本書,細細擦掉上麵的灰塵,緩緩笑:“真是沒想到一彆就是那麼多年。”

她微微出神,想起了以前,道:“我幼年時性子沉悶,在舒府也沒什麼說話的人,父母更喜歡嫡妹一點,獨獨外公待我很好,我便時不時往王宮裡跑,呆在他身邊,認草藥,學醫術。久而久之,和王宮裡地姑姑也熟悉了。”

徐禾的手一頓,舒離在王宮裡的姑姑,那不就是......燕王妃?

舒離聲音低了下來道:“我第一次見姑姑在很小的時候。她回舒家見祖母,穿著金紅色的朝裙,從轎上下來,尊貴無雙。舒家的年輕女郎們都嚇到了,羨慕得不行。”

舒離淡淡一笑:“我聽祖母說,姑姑年輕時就這樣奪人眼目,及笄之年,求親的人更是踏破門檻。最後姑姑嫁給了燕王,這門婚事,還是太後親自安排操辦的,多麼尊貴啊。當時,普天之下,除了皇後和長公主,怕是沒有再比她幸運的女人了。”

說到這,舒離唇角的笑慢慢淡下來。

“隻是,我長大入宮和她熟悉時,已經是燕側妃死的不知第幾年後。她和燕王產生了隔閡,性情也大變,下人們說她陰晴不定,但......姑姑待我卻是極好。她變得很少笑,變得易怒,變得暴躁,矛盾的是,她卻開始信佛。”

徐禾並不了解當初燕王宮內的事,沉默不言。

舒離垂眸,歎了聲:“祖母說,姑姑嫁與燕王時,興奮得接連一個月都沒好好睡,誰能料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呢。”

她眸光出神,可能又是想到了自己的婚事,笑了笑:“那天你看到了麼,人群中,我旁邊的黃衫公子就是我要嫁的人,性情溫和,品行也不錯。人人都在留意你,他卻沒有。”

徐禾語噎。這話也沒什麼不對,但他真的聽到渾身都彆扭。

尷尬低頭,沒去看她。

舒離這時忽然又道了一句:“一個月後,我可能會進宮一回,為燕王看病,你到時候陪我進去吧。”

徐禾轉過頭。

係統也驚訝,興奮道說:“宿主這不是送上門的機會嗎?”

徐禾輕聲道:“我就等她這句話呢。”

對上他的目光,舒離微微笑:“你進去幫我打下手,其他人我總不放心。而且,你不是很好奇燕王嗎?”

徐禾朝她點頭,眼眸卻複雜。

他來舒府那麼久,溫順裝乖奪取她的信任,各種明目張膽打探燕王宮的消息,還艸一個啞女人設,等得就是這個機會。如果舒離不提出來,他也會要求陪同的。

徐禾道:“我這樣算不算是欺騙了她,利用她的善良呢?”

係統給不出答案:“那宿主你打算怎麼辦。”

徐禾想了想,說:“先進宮看看燕王的狀況吧。無論如何,我不能拖累她。”

甚至,他還需要報答她。

*

晚上的時候,徐禾拿起筆,拿起紙,坐在窗前,映著月光開始奮筆疾書。

他白日幫舒離清理書籍的時候,從舒離的話裡聽到了她的遺憾,是一卷古醫書,早已失傳多年,但是這並不能難到係統。

“算是一份離彆的禮物吧。”

徐禾寫著,忽而一笑:“我發現,我來這個世界,抄的書還不少。抄了那麼久佛經,現在終於換了,改成了抄醫書。”

他以為這一個月會過的很安穩,抄抄醫書,搗搗藥就過去。

但事實上,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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