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均天想到辛野裳,眼底掩去一抹笑意:“小丫頭胡鬨而已,公主竟也許她這樣鬨,此番僥幸無事,倘若有礙,豈不也連累了公主?若說女中豪傑,公主才當第一。”
他這樣說,容怡公主極為高興:“哪裡敢,也稱不上,人家還不是擔心允郎麼?”
容均天溫聲道:“公主的情意,我自然明白,此生絕不辜負。”
容怡公主看著他如玉的臉龐,又聽著話,愈發心動:“允郎……”
正在情意綿綿之時,外間門那侍從去而複返,身後領著數人,手中都托著盤子,盤內盛著好些樣東西。
容均天不動聲色地一整袍袖,走前一步:“這是什麼?”
侍從躬身,低著頭不敢亂看,恭敬道:“回殿下,這是那些百姓們獻上的,果蔬,糕點,還有些彆的物件,說是見不著人,隻能聊表心意。”
容均天啞然失笑,掃了一眼,果然見是些時新的水果,菜蔬,點心等,其中還夾雜什麼香囊、珠串等,像是女子所用之物。
容均天剛要叫他拿走,忽然心頭一動:“那是什麼?”
一名侍從上前,容均天看向盤中,見竟是一冊書的樣子,他撥開上頭放著的香囊珠串,才看清那竟是一冊《維摩詰經》,乃是佛門經典。
百姓們的心意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此刻容怡也瞧了個遍,嘖了聲:“這些五花八門的,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容均天本來也不以為意,轉念一想,辛野裳因先前被隱瞞真相之事恐怕還帶悶氣,倒是可以把這些東西給她,叫她解解悶也好。
於是道:“拿去給郡主細看。”
容怡聞言訝異。
她方才看遍盤中物,對錦衣玉食見慣珍器重寶的公主而言,這些東西自然微寒的緊,她哪裡放在眼裡。
聽容均天如此吩咐,容怡公主笑道:“這都是些鄉野粗陋物件,來曆不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兒撿來的呢,怎麼還巴巴地給妹妹呢?哪裡配得上她。”
容均天很寬和地說道:“雖不是好東西,到底可以解悶,讓她看個新鮮也好。”
容怡公主聞言道:“這話說的是,所謂‘千金難買一笑’,可惜我來的匆忙沒帶好東西,隻等回宮之後再送她罷了,我宮內但凡她喜歡的都可以給她。”
她這實在是愛屋及烏,故意在容均天跟前這麼說,自然也是讓他感懷之意。
容均天果然讚道:“有公主在,可知我之安心?隻可惜……”
“可惜什麼?”容怡忙問。
容均天先打發了那些人,才皺眉道:“妹妹到底是國主的後宮,我怕將來、會給人說些流言蜚語。”
他沒明說,容怡卻知道他的意思,當下輕描淡寫地笑道:“我以為是什麼呢,原來是這個,反正父王沒寵幸過妹妹,當初叫她進宮,也沒有正式冊封過,此番回去,讓父王下一道旨意,冊封她為宮中女官或者怎樣的,不就明明白白了嗎?誰還敢說什麼?”
容均天心中早有所料,可還是顯出驚喜感激之色:“公主……真乃是善解人意,七竅玲瓏。”
兩人正纏綿中,又有侍從匆匆跑來,於門外道:“殿下,才發覺郡主不知為何出府去了。”
辛野裳自從跟容均天長談之後,已經做好了隨時收拾包袱回襄城的準備。
橫豎有容均天在,萬事必定,她有恃無恐地補了個長覺,醒來後正有些空茫。
侍從及時地把百姓們所獻之物給她過目,辛野裳果真極有興趣,一一看過,目光落在了那珠串之上。
她拿起來細看,似是佛珠,聞著上頭淡淡的香氣,正在疑惑,又看見那《維摩詰經》。
辛野裳若有所思,信手翻開。
誰知目光所及,竟正是“護持正法,不惜身命,種諸善根,無有疲厭”一句。
辛野裳細看這一行字,心中反複咀嚼品味,頗有所感。
正要把經書合上,手底卻仿佛碰到什麼。
她又翻一頁,突然驚怔。
原來在佛經內頁之中,夾著一縷細細發絲,並不長,隻夠繞過手指。
這絕不是大人的頭發,而是嬰兒才有的。
幾乎是在看見這發絲的瞬間門,辛野裳意識到,這珠串是何處曾見,而這佛經又是何人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