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裳抿了抿唇。
宋二爺卻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郡主不答應也是理所當然,你的命矜貴,換這兩個貧賤孩童實在是……”
他的話未說完,辛野裳冷笑道:“我的命為何矜貴?難道我非爹生娘養的?他們是西川子民,我亦是西川子民,郡主還是乞兒,世子或者將士,誰也不比誰少什麼。”
宋二爺呆在原地,愣愣地望著她,像是忘了要說什麼。
辛野裳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這人最為狡詐,我怎知道你會不會說到做到。”
宋二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往前走了數步。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把折扇,輕輕扇動了兩下:“他們的性命,當真跟郡主的性命一樣無差?”
辛野裳見他主動走近自己,不由看了眼林子邊上被製住的女孩子,心中琢磨要不要動手:“這有什麼可說的?”
宋二爺將折扇一停,深深地看著辛野裳:“我跟郡主,真是相見恨晚。”
辛野裳皺眉:“誰跟你相見恨晚了!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人我是會放的,至少……不會對你失信,”宋二爺惆悵版輕歎息了聲:“不過,彆怪我。”
辛野裳正疑惑他是何意,忽然一點淡香隨風飄來,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輕輕嗅了嗅,發覺香氣是從宋二爺身畔傳來。
此刻南風,他身上不知是什麼熏香或者香囊之類,香味如此獨特。
“你說什麼?”辛野裳不解。
宋二爺看著她的臉色,又往前兩步,那香氣更濃了幾分:“我說……”
辛野裳突然覺著不對,先前自己靠近他,他還要出聲製止,現在怎麼主動送上門來了?
“站住!”剛開口,腦中一陣暈眩,辛野裳驚愕之際,雖不知發生何事,卻立刻有了判斷。
刹那間她不退反進,竟縱身一躍,一把攥住了宋二爺的衣襟:“你乾了什麼?”
宋二爺沒想到她中了迷香,還能如此敏捷,倉促中把扇子一收,垂眸道:“放心,我不會傷害郡主。”
辛野裳隻覺那股暈眩感更重,簡直要站不住腳了。
她晃了晃,當機立斷咬向舌尖,痛感跟血腥氣一起湧來。
借著這點清醒,辛野裳將藏在腰間的短匕攥出,刷地橫在了宋二爺的頸間:“抱歉的很,我大概會傷到閣下。”
宋二爺屏息,感覺匕首的寒鋒貼近了脖頸,好像劃破了肌膚,有些微微刺痛。
他喃喃:“何必要弄得玉石俱焚呢。”
林子裡的侍衛當然看見了這幕,一聲呼哨,埋伏的人已衝了出來。
辛野裳的眼前有點發花,幸而她拚命地勒著宋二爺,這才沒有倒地,勉強看了看前方,林立的眾人中,隻依稀看到那少女還在,卻並不見小嬰兒。
“那孩子究竟在哪裡?”辛野裳疑心那孩童已經遭受不測。
宋二爺道:“你若不放我,他就危險了。”
辛野裳譏諷地:“你還想讓我相信你?”
宋二爺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沒想……”
此時那些人已經掠近,宋二爺及時喝道:“都站住!”
他先前說話都放低聲音儘量沒有大動作,如今高聲一呼,匕首更加深進了幾分,血流如注。
有人驚聲叫道:“二爺!”
辛野裳朦朧中察覺手上濕漉漉地,起初還不知是血,突然發現那些人的反應不對,這才明白過來,趕忙將他放鬆了幾分,畢竟宋二爺是人質,此刻還不能死。
但就在此刻,宋二爺握住辛野裳的手腕,他雖不懂武功,畢竟是個男子,孔武有力,用力往外一扳,已然脫身。
辛野裳卻是中了迷香,渾身乏力,被他一震,匕首自掌心落地,情形隨之逆轉。
宋二爺雖然脫身,但血染衣襟,狼狽非常。
他看著麵前的辛野裳苦笑道:“卿本佳人,何必動刀動槍要打要殺的?”
辛野裳悶哼了聲,嘴角有血漬滲出。
宋二爺本就疑惑她為何中了迷香還能如此,見狀駭然道:“你……!”
辛野裳卻毫不在乎地吐了口血水,驟然間飛身一撲。
宋二爺還沒來得及反應,或者已經忘了該怎麼反應,人已經給推壓的向後倒地,瞬間而來的疼痛感幾乎讓他昏死過去。
辛野裳壓在宋二爺身上,單手抵著他頸間大脈:“你真想知道什麼叫玉石俱焚?”
她人在上頭,嘴角的血漬流到了下頜,眼神惡狠狠地,不像是王室貴女,卻像是被激怒的小狼崽子。
宋二爺眨了眨眼,怔怔地看著她發光的雙眸。
明明情形緊急,他卻慢慢笑了:“我當然不想。”
辛野裳道:“那就彆再一再使詐試探……”
“我不敢了,心服口服了如何?郡主,啊不對,或者該稱呼您……”宋二爺對上她寒光凜凜的眸子,幽幽地喚了聲:“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