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既然主動開始,那就不該畏縮後退。
顧神醫欠了欠身:“不敢。我隻有一件事不解,惠惠兒跟郡主長的又七八分肖似,皇叔是因為這個留她在府內,還是彆有用意?”
楚直揚眉。
此時的西川,皇叔一邊聽著顧雎的話,他的手,輕輕地撫在辛野裳的臉上。
辛野裳已經睡了,她以為楚直也是同樣。
豈會料到皇叔隻是不肯聲響動作,讓她誤以為如此而已。
她睡得恬靜無邪,而楚直的手底,摸到少女的臉頰,肌膚瓷玉一般令人舒服,嬌嫩如花瓣。
他的手指滑到那柔軟的唇角,卻又戛然而止。
楚直不便再往彆處細探,手向下放落,卻又不慎落在胸前。
手底突如其來的真實觸感讓皇叔驚了一驚,那隻惹禍的手幾乎彈飛起來。
其實,對於辛野裳的身體,皇叔並不算是徹底陌生。
畢竟當初還是“一同”泡過溫泉的,而在濮水城頭“接手”她之後,縱然無意,或多或少,也曾有些個“發現”跟“碰觸”。
隻是當時的情勢,各有其複雜跟急迫,楚直亦是從來心無旁騖,毫無邪念。
不像是現在,心裡頭好像多了點什麼異樣的東西,叫他對於這本是“習以為常”的身體,有些罕見的“忸怩”跟“手足無措”起來。
早先坦坦蕩蕩,並無顧忌,反而正常,現在卻有點似心懷鬼胎,束手束腳。
楚直強令自己端然平躺,雙手掌心向上,乖乖地放在身體兩側。
突然,睡夢中的辛野裳喃喃喚了聲:“阿叔。”
然後她翻了個身,側身向內,舉手往空空如也的床中一抱。
她就用這個雙手微微合抱的姿勢,繼續睡了過去。
嬰孩孺慕似的天真跟依賴。
楚直的心弦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王府中,十三連枝燈的光芒中,皇叔的臉色晦明難辨。
許久,他才反問:“你為何會有如此疑問。”
顧雎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皇叔自是心如明鏡,惠惠兒當然不會是正巧出現在皇叔麵前,您也知道她必有所圖,卻還是留她在王府,自然是想看她是何人指使意欲何為,如今既然已經查清,不知皇叔將如何發落她?”
“你很擔心孤將她殺了?”
顧雎輕輕地歎了口氣:“實不相瞞,自從看見惠惠兒,我便一直想起那位郡主,可她跟郡主又不同,她隻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甚至還不夠聰明……”
“原來是在為她求情?”
顧雎瞅了眼楚直。
楚直道:“既然說到這裡,那孤問你,惠惠兒不夠聰明,為何宋昭會把她送到孤跟前?”
顧雎的舌頭有點兒發僵。
楚直道:“也許,他要的就是惠惠兒的不夠聰明,這樣才能讓孤放下戒心,畢竟她已經有了最大的利器。”
顧雎略覺疑惑地看向楚直:“皇叔指的是?”
楚直冷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先生為何又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顧雎畢竟不傻,凝神一想便明白他指的是惠惠兒跟辛野裳相似的容貌。
楚直卻又淡淡道:“孤隻有一個疑問,宋昭因何覺著,把她送到孤的跟前,孤就會乖乖中計的。他哪裡來的膽氣。”
這個,顧雎也不明白。
他本來想探楚直的口風,看他會如何發落惠惠兒,沒想到對方仍是滴水不漏。
顧雎並不怕今夜的坦白會招致皇叔的殺心,因為顧神醫心中有數。
——楚直對他的殺意始終都在,而且一如既往的堅定,倒也不至於因為他的坦白與否而多一份或者少一分。
隻是時間上有個早晚而已。
但皇叔的離魂症仍在,顧雎就不怕腦袋落地。
揮退了顧雎,楚直本來還想看幾份各地的奏報。
但不知為何,西川那裡陪著辛野裳熟睡的感覺太過受用,竟叫人困意升騰。
他竟舍不得分神兩顧,而願意投入其中,陪著她一塊兒安睡一宿。
把案頭的奏折推開,楚直起身。
內侍們簇擁著他回到寢殿,辛姬忙帶人上前來伺候。
沐浴更衣之後,正欲上榻,楚直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他命人喚了奉恩進內,吩咐道:“儘快命人去查西川安國公主的詳細,事無巨細,包括其樣貌,尤其是樣貌!要一份確鑿影貌圖,以最快速度傳回。”
奉恩聽到“西川”兩字,正擔心他又要追問辛野裳的事情,聽完後才總算鬆了口氣。
此時,辛姬正捧著一爐香進內,聞言手不知怎地顫了顫,托盤傾斜,中間的小小三足鼎也隨之欲舞。
奉恩眼疾手快,忙從旁邊幫她一扶,這才穩住。
還好楚直正自出神,未曾留意,他隻自顧自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白馬銀弓辛重光先前暴病身故之事,叫人重新去暗查原因。孤想要的是真相!”
奉恩一邊仔細聽主公吩咐,一邊留意看辛姬,卻見她垂落眼簾,臉色竟是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