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裳訝異。
公主仿佛也吃了一驚:“不過什麼?”
“在我看來,”楚直道:“那孩子率真而聰明,生性又好強,不知收斂鋒芒,隻怕非殿下跟我的同路人。”
容怡公主的嘴張了張,似乎有點措手不及:“是……嗎?”
“公主莫怪,”楚直微笑:“裳兒是將門虎女,年紀雖小,誌氣高遠,但她不懂人情世故,極容易得罪人,到底不是公主和我這種身份性情的,公主不見也罷了。”
容怡公主的眼中掠過狐疑之色,把辛野裳從頭到腳又看了一遍:“話雖如此,我卻更好奇了。”她極快一想:“何況、先前濮水一見,見她儀態大方,應答自若,並不是……妹妹所說的如此呢。”
楚直道:“人皆有兩麵罷了,何況‘日久方見人心’,殿下自然清楚。”
公主啞口無言:“有道理。”
又停了片刻,容怡道:“這車駕有些不寬敞,妹妹怕是拘束了,且先回去也好。”
辛野裳求之不得,忙下車重回自己車上。
直到進了車中,她才道:“阿叔、你剛才說的什麼?”
楚直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麼?”
辛野裳道:“你……就是你評價我的那些話,你……”
當時楚直突然間說出那些,辛野裳懵了,雖覺著他是有意搪塞迷惑容怡公主的,但……又好像不全是搪塞之語。
楚直道:“怎麼,你覺著我說了你的壞話,不高興了?”
辛野裳道:“哪裡是壞話,那些話……我聽著都是好的。”
畢竟是從她之口說出來,簡直如自吹自擂:“阿叔,你是故意的撿那些好聽的說?”
楚直忍笑:“如果說,是我的肺腑之言呢。”
辛野裳隱隱覺著臉紅:“哼……我才不信。”
什麼率真聰明,生性好強,誌氣高遠的,她卻沒覺著。
楚直道:“也不要你信,旁觀者清而已。”
辛野裳怦然心動,低頭不語。
楚直也沒有做聲,直到又過片刻:“丫頭,先前說起你跟容郡主畫過我的肖像,那畫如今不知何處?”
辛野裳的長睫動了動,舉手把腰間懸著的一個小荷包拿起,這荷包楚直並不陌生,從在濮水一戰裡就懸在她腰上,如今還殘留著零星血漬,已經變作褐色。
辛野裳將荷包打開,從內掏出一個小小地油紙卷。
楚直看著此物,竟有一些罕見的緊張,卻見那紙卷打開,裡間是一張尋常左伯紙,邊緣像是被撕過一樣。
紙卷緩緩展開,熟悉的眉眼顯在眼前,楚直隻覺著掌心微汗。
“這……是阿叔吧?”辛野裳低低地問。
楚直簡直不能出聲:“是。”
辛野裳小心翼翼地撫著那隻有半張臉的小像:“這是姐姐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呢,我央求她畫這個的那天晚上,出了事……”
她陷入回憶之中,而且是不好的回憶。
可就在這時,楚直察覺到突如其來的一股寒意,令人心生戰栗。
電光火石間,楚直猛然俯身。
幾乎就在他倒下之時,“嗖”地一聲響,有什麼穿過車窗直入。
辛野裳轉頭,卻見竟是一支利箭,深深射在了她方才倚靠的車壁,箭尾絲絲發顫。
與此同時,刷刷數聲,竟是更多利箭破空,與此同時外頭有人叫道:“護駕!護駕!有賊人刺殺公主!”
事發突然,伏兵又眾多,護送公主的車駕隊伍大亂,有中箭倒地的,有上前護衛的,隻是侍衛們衝過去的方向自然是公主的車駕,一會兒的功夫,辛野裳所乘的車已經被射了大約幾十支箭。
東都宣王府內,正在審問辛姬的皇叔,牙關緊咬。
他握住左邊肩頭,猛然後退了幾步。
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湧出,紅痕迅速蔓延過發白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