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不饒她另說,你這麼一鬨,隻怕還要多賠上你一條命!”奉恩怒喝:“你還不懸崖勒馬把人放下!”
小七爺卻決然道:“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姐姐一條命,送走姐姐,我自然會回來請罪。”
奉恩深吸一口氣:“你!”
此時,他背上的辛姬道:“七、七爺……彆做傻事。”
小七爺覺著自己後頸上有點濕濕黏黏的,情知是血。
他心頭一酸:“姐姐,叫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是絕不能的。”
他又求道:“三哥,你放我出去吧,你平日跟姐姐不也很好的麼?怎麼忍心看她……”
奉恩忍無可忍,大步上前,揮手一巴掌打了過去,小七爺背著辛姬躲閃不及,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白皙的臉上頓時浮現五道紅痕。
他踉蹌閃開,一手摟著辛姬,一邊拔劍:“三哥,彆、彆逼我……”
奉恩無法置信,氣不打一處來:“出息了,要對我動手了?好,你先殺了我!”
他說著又衝向前,不料小七爺將劍一抖,劍尖指向奉恩胸口,奉恩收腳不及,胸前一疼。
奉恩無法置信地低頭,卻見劍尖刺入,血慢慢地滲了出來。
小七爺顯然也沒料到竟會如此,他睜大雙眼,帶著哭腔叫道:“三哥……”
周圍的侍衛們大叫:“三爺!”再無遲疑,紛紛衝了上來。
小七爺手一鬆,劍隨著落地,他後退兩步,見侍衛們都在圍著奉恩,他吸吸鼻子,背著人扭頭跑了。
西川。
辛野裳跳下車之時,身形不穩,原來她的肩頭已然中箭。
車廂中畢竟狹窄難以躲閃,加上箭來的密集,簡直把這馬車當作靶子似的,令人防不勝防。
車駕的護衛有一大半都湧向公主那邊,隻有寥寥七八個侍衛圍在此處,其中卻有四五人或負傷或已倒地。
而此刻,埋伏路邊的賊人卻紛紛顯出身形,向著此處衝殺過來。
辛野裳從地上撿了一把士兵丟落的刀,對著身後馬車上正探頭的春桃道:“趴下!彆出來!”
因為要跟楚直“對話”,所以才沒叫春桃貼身跟著,現在慶幸有這一決定,不然丫頭肯定無法幸免。
春桃望著她,滿臉駭然,不知是傻了還是怎樣,竟沒有隱藏身形。
楚直道:“彆管他人!”手起刀落,將迎麵衝來的一名蒙麵賊人劈翻在地。
其他賊人見狀不由都是一呆,沒想到這般嬌滴滴的小姑娘,身上還中了一箭,居然如此勇猛。
楚直磨牙,把被血濡濕的衣袖一撩:“今日便殺賊。”
辛野裳本來疼得半邊身子都麻木了,看著被撩起的衣袖,心中驟然多了一股滔天勇毅。
低頭看看肩上的箭,她舉手咬牙,用力一拔!
楚直沒料到她敢如此:“丫頭……”他方才本也嫌箭礙事,可身子是辛野裳的,他不敢輕易動手,因怕辛野裳承受不來。
沒想到這小丫頭比自己所料的更加勇毅果決。
辛野裳冷汗滾滾,卻擦擦臉上濺落的血:“今日、阿叔助我……殺賊!”
楚直的眼睛突然有點異樣。
而在東都被顧雎療治的皇叔,眼尾也沁出一點淚漬。
顧神醫看在眼中,頗為驚訝:他知道楚直絕不會是因為疼痛難當而流淚的人。
那皇叔這點淚花……是從何而來?
楚直想,這必定是冷汗滑入了眼眶,所以才如此刺痛灼熱。
雖然隻是辛野裳一個人,然而動起手來,卻似二人同心,仿佛神助。
其實楚直很久沒有親手殺人了,畢竟他身居高位,隨口一句話,自然有千軍萬馬幫他行事。
沒想到竟都在辛野裳身上破戒。
就如同他本不可能受什麼傷,可自從跟辛野裳“相識”,這大傷小傷乃至致命傷,隔三岔五,仿佛家常便飯。
以前他習武,也有幾個好手陪練,隻是那些人不管如何,都不敢傷著皇叔,甚至不敢贏他,楚直也意興闌珊,點到為止。
如今,倒是毫無顧忌地殺了個痛快。
幾個相繼衝上來的賊人皆被砍倒在地,但辛野裳畢竟有傷在身,流血過多,體力難免不支。
原先護在公主身邊的侍從似乎也反應過來,有的便也衝過來救援。
但賊人仿佛勢在必得,加上人數眾多,侍衛們竟難以占據上風。
正危急時刻,急促的馬蹄聲響,有人叫道:“世子,是世子!”
白馬風馳電掣,自路口飛奔而出,馬上正是去而複返的容均天。
他衣衫獵獵,人未到,目光已掠過當場,看到公主被眾侍衛圍在中間,而十數丈外,那道嬌小的身影,正奮力回刀,堪堪擋住了砍向自己身上的刀刃。
但雖然抵住了致命一擊,她整個人仍是被震得踉蹌後退,跌倒在地。
容均天神情大變,怒吼一聲,賊人們發現援軍逼近,忙不迭地紛紛撤退。
他飛身下馬,耳畔聽到公主急切地叫了自己一聲,容均天卻並未理會,衝到辛野裳身前:“裳兒!”
剛要伸手把人抱起,才發現她的傷勢嚴重,容均天的手一顫,避開她的肩頭,將她輕輕攬住。
就在此時,辛野裳抬臂一推:“滾!”
“裳兒,”容均天怔忪,又柔聲道:“彆動,讓我看看你傷的如何。”
辛野裳抬頭,眼神幽沉:“多謝世子,拜你所賜,才幾乎斷送性命。”
容均天深呼吸,有點艱澀:“我不知道。”
“你當然知道,”辛野裳冷笑了聲:“你若連那女人的心思都看不出來,又如何做西川之……滾開,彆碰她。”
容均天瞳仁收縮,伸出去的手突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