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其實,容均天無以知曉辛野裳的“阿叔”到底是何許樣貌。

因為那張畫早給鮮血染透,墨汁暈染,隻影影綽綽依稀可見頗為鋒銳的眉眼。

畢竟隻有半張臉,再加上如此磋磨,又豈能得見斯人真容。

但就算這張紙已經被揉搓的不像樣子,對於辛野裳而言仍是極寶貴無可取代的東西。

容均天並未為難她,將那紙卷遞給辛野裳,卻又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世子語重心長地說道:“裳兒,你且安心養傷,還有你的病,我自會找高人為你調治,必將好起來。”

辛野裳不是很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隻知道他沒打算現在讓自己離開。至於什麼她的“病”,他指的是什麼?是她如今所受的傷呢,還是……

這日將晚,白石守將王固前來急見世子。

一看到容均天,王將軍便跪倒在地:“殿下救我。”

容均天故作驚訝:“將軍何事驚慌?”

王將軍抱拳朝上,懇切地望著容均天:“世子容稟,先前末將奉命抄查季家,所搜出來的家財等物,皆都記錄在冊明明白白,實無什麼貪贓枉法之舉,今日不知何人散播流言,讓公主以為末將私吞了季家的珍寶……意欲追查此事,求殿下為我做主。”

容均天一笑:“原來為此,將軍不必如此,若將軍當真無辜,又何必在意區區謠言?想來公主自會還將軍一個清白。”

王將軍麵露苦色:“殿下!”他唉聲歎氣,終於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了,殿下有所不知,季家所得之寶,確實有幾樣是末將並未上報的,但末將哪裡是留給自己,隻是獻給了公主而已!誰知公主反以為我藏了私……如今我已經是跳到黃河洗不清,求殿下為我主持公道!”

“公道?”容均天似笑非笑道:“本世子先前曾提醒過將軍,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儘可告訴,將軍隻管矢口否認,如今才後知後覺麼?”

王將軍一震,終於把心一橫,他俯身磕了個頭:“非是末將不肯對世子坦白,實在是……身不由己鑄下大錯,知道世子未必肯饒恕,可……”

容均天沒等他說完,冷然道:“你不是不知本世子不肯饒恕,而是覺著你的靠山在,本世子就算明知如何,也未必能為難得了你。”

王將軍已然麵如土色。

配合季家,調虎離山,他確實曾得了公主暗中授意,他之所以敢如此,一則是因為季家在當地根深蒂固,他不願得罪,而且他自己也從季家得了許多好處,人都說世子要查季家,他當然也未必會得便宜。

又得公主心腹前來命他行事,又不必他自己動手,他自然樂見。

當時容均天問他是否有難言之隱的時候,王將軍便感覺到世子懷疑自己了,但他之所以咬牙不言,正是如容均天所說,他仗著背後是公主的勢力,以為容均天對他無可奈何。

抄查季家所得重寶,他確實暗中獻給了公主,便也是討好之意。

誰知這麼快,公主轉頭竟然因為區區流言而疑心了他,王將軍倒也清楚公主狠辣獨絕的秉性,知道自己未必會得善果,他走投無路,才來求見容均天。

王將軍並不知道,這一切其實都在容均天的算計之中。

從辛野裳路上遇到伏擊到現在,容均天表麵不動聲色,實際上步步為營,他先利用王將軍想要自保的心理除去了季家,又故意向公主進言,挑撥了公主跟姓王的之間關係,王將軍處置季家的時候,哪裡想到下一個就是自己。

被容均天把自己的心思一語道破,王將軍才品出一點意味來,同時更為絕望。

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至絕路的時候,容均天卻道:“雖然說,以怨報德之做法,本世子並不苟同,但念在將軍也算是一員乾將,當此東平虎踞在側之際,再殺良將實屬不妥,本世子倒可以網開一麵……或許……”

他還未說完,王將軍已經感激涕零。

本以為自己觸了容世子的逆鱗,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絕處逢生,這種感覺自是一言難儘,刻骨銘心。

容均天確實說到做到,不知他怎麼同公主說的,總之容怡公主並未再命人為難。

經過此事,王將軍已經看清到底誰才能是自己的靠山。容世子不費吹灰之力,又得了一名忠心於己的武將。

東都。

皇叔遇刺的消息很快於京內散開。

本以為這消息會引得人心浮蕩,給一些向來敵視楚直的有心人可乘之機,誰知東都上下人等,對此消息的反應,竟是驚慌失措多過於其他。

先前小皇帝駕崩,臣民的反應都不似如今這般,隱隱好像是大廈將傾的恐懼跟不安。

連日來楚直不曾露麵,宣王府周圍卻是每天都有百姓圍看打聽消息,甚至有百姓自發地為皇叔祈福誦經。

連那些素來看不慣楚直的朝臣們,也紛紛憂心,畢竟他們再怎麼指摘皇叔,那楚直也是東平的頂梁柱。

素日他可以行為不檢言談過分,但就如同屋梁一般,可以嫌他懸於頂上太直且重,但卻絕對不能沒有。

楚直的受傷,反而促成了東平上下臣民一心。

而在這段日子裡,皇叔的情形確實堪憂。

除了顧雎之外,宮內的太醫們更是十人一班,輪值在王府中,不離左右。

宣王府的內衛們更是打起十萬分精神,不敢絲毫懈怠。

這日,江辰風塵仆仆,麵色冷峻地在王府門前下馬,幾個相識的武官見狀忙圍了上前。

江五爺撥開眾人,大步流星地向內,先去見奉恩。

不料奉恩不在房中,而是去了關押罪人的峋房,江辰一聽:“三爺去哪兒做什麼?”

旁邊的人有些畏畏縮縮地:“五爺還是、不要管了。”

江辰臉色大變:“難道……”

那人道:“三爺已經儘力了,是主公的意思。五爺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江辰怒目圓睜:“滾!”怒喝了聲,他急急地衝了出門。

峋房。

奉恩看著麵前的小七爺——到底是太過年輕,少不經事,隻一味衝動,卻哪裡會想到,就算他帶了辛姬逃出去,縱然東都之大,又豈能逃出皇叔的五指範疇。

奉恩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一看到垂頭喪氣的少年,那傷口更疼了,好似又回到了被刺的那一刻。

而小七爺聽見動靜,抬頭見是奉恩,他一躍而起,衝到跟前:“三哥?!”又驚又喜,卻又帶著愧疚:“你、你的傷如何?”

奉恩隻是沉默地看著他,把手中的一個食盒放在監牢門前。

小七爺看著那食盒:“這是什麼?三哥你怎麼不回答我,是生我的氣了?我知道錯了,我當時也不是故意要傷你的,你彆惱我,不如你在我身上也戳上幾下出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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