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恩不去看他,隻望著地上食盒道:“裡頭是你愛吃的幾樣,還有一壺你愛的桂露酒。”
小七爺先是喜歡:“三哥,我做錯了事你還給我帶好吃的……”說了這句,聲音忽然慢慢低了下去:“三、哥?”
他的大眼睛閃爍,總算意識到了什麼。
奉恩默然深吸了一口氣,仍是沒看小七爺:“你若不喜歡就算了。”
小七爺直直地望著他,嘴唇蠕動了一下,終於膽怯地:“三哥,我……能見見主公嗎?”
“你想見主公做什麼?”
他道:“我想跟主公請罪,另外……求他饒恕辛姬。”
“你糊塗!”奉恩突然大聲怒斥,牽動的胸口的傷鑽心的疼,他疑心是傷口裂了。
小七爺被嚇了一跳,然後他慌忙安撫:“三哥你彆動怒,我不說就是了。”
奉恩的眼圈紅了起來,胸口微微起伏,他欲言又止。
小七爺卻反而笑了:“其實我知道,我做的事,大逆不道,主公自然是不肯見諒。而且我聽說主公傷的頗重,我隻恨自己不能替了主公。至於辛姬,我是真覺著她是好的,不忍心……”
這次奉恩沒有再動怒,臉色反而是一片慘然。
小七爺低頭看著那幾層的食盒:“我還傷了三哥,三哥卻還帶我愛吃的東西,我其實是喜歡的。”
他蹲下,打開食盒,笑道:“果然都是我愛吃的點心,三哥用心了。”
奉恩的唇角抽動了兩下,眉峰皺了起來。
小七爺拿了一塊兒桂花糕,陶醉地嗅了嗅:“好香啊。”
他剛要往嘴裡塞,奉恩道:“彆動。”
小七爺抬頭,眨了眨眼,卻笑道:“這樣好的東西放在跟前,要我不動可是不能夠的。三哥可彆跟我搶。”
他咬了一口糕點:“好吃。”
“等等!”奉恩忙要打掉他手中的糕,小七爺卻後退回去:“三哥,回頭你替我向主公請罪,主公從來對我最是不同,我卻總是讓他失望……”
奉恩的眼中含了淚:“你給我住手,彆吃了!那、那裡麵有……”
“我知道,”小七爺不理會他的話,而大口大口地吞咽著,一邊含糊不清的:“三哥,還有一件事,要是辛姬能……你還是照看著她好不好?”
奉恩舉手捂住額頭,遮住滿眼的淚,就在這時,江辰趕到,人還沒到,先叫起來:“開鎖,快給我開鎖!”
王府內堂。
楚直靠在榻上,肩頭披著月白的蟒繡王服。
幾日的折磨,他比先前顯見的憔悴許多,一襲王服在肩頭,竟更透出風清月冷,形銷骨立,那股肅殺之氣也更重。
地上,跪著一個人,正是辛姬。
楚直並沒看她,隻淡漠地垂著眼皮:“聽說你想要見孤,有什麼話就說罷。”
辛姬俯跪了良久:“離府之事,過都在我,是我挑唆小七爺違規行事,主公要如何懲戒我都領受,隻是求主公饒了七爺。”
楚直沒有做聲,目光卻往外旋了一旋。
辛姬緩緩抬頭:“七爺年紀還小,主公念在他從小就跟在您的身邊……”
楚直輕描淡寫地:“養不熟的狼崽子,留著做什麼。”
辛姬忍著咳嗽之意:“不,他不是故意要傷三爺的……”
“你以為,孤在意的是他是否傷了奉恩?”楚直俯視辛姬:“他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反出王府,這已經是罪無可赦。”
辛姬開始發抖。
楚直閉眸不語,仿佛極疲倦地:“再說,你替他求情?你如今以什麼身份為他求情。”
許久,辛姬仿佛終於做了決定,啞聲道:“我願以一絕密,為七爺換一條生路。”
“絕密?”
“主公不是曾問我是何人麼?”辛姬咬住下唇,秀美皺蹙:“我、我願意以實告之。”
楚直卻低笑了聲:“你想說的莫非是——你才是西川真正的安國公主、容均天之妹容時晴?”
話音未落,辛姬已經駭然抬頭:“你為何……”
目光相對,楚直道:“孤為何知道?”他微微一笑:“孤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辛姬亂了分寸。
楚直派人去西川查探,她並不擔心會追查到她的真實身份,因為這是世間無人可知的絕密。
就算是容均天或者辛野裳這種至親相關之人,都不曉得她竟然藏身於東都宣王府中,而外人更加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辛姬實在猜不透,為何楚直竟然會看破……難道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但是如果楚直知道自己才是容均天之妹,那麼他又會不會利用此事來做文章,對於西川不利?
還有、還有小七爺。
太多的關心情切舞動盤旋,讓辛姬失了冷靜。
楚直卻將目光移開。
他掠了眼懸在簾帳外的刺繡香囊,心中想起的是辛野裳掛在腰間那個藏著他小像的荷包。
皇叔淡淡道:“這樣吧,雖然說此事已經並非機密,但你還可以為孤解開另一個疑問。”
辛姬略有點茫然:“不知主公指的是什麼疑問?”
楚直道:“白馬銀弓辛重光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