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2 / 2)

楚直了然:“孤不是宋炆,若容均天能識大體,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孤要的是西川,不是人命。”

容時晴點了點頭:“不管主公這話是真是假,但願……不管何時,主公心中都還存一絲憫惜。”

說了這句後,容時晴略一想:“溫泉彆院後,南越之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落入他們手中。”

當辛野裳假扮容時晴進西都的時候,南越人秘密帶了容時晴返回了南越燕都。

他們之所以並沒有揭穿這個秘密,是因為當時東平才是最大勁敵,這時候顯然不該讓西川內亂,得讓西川先把東平擋住為先。

本來打算,等東平兵退之後,再揭露此事,容均天必會國主所棄,而他們則可以在無外敵威脅而西川自亂的情形下,就中去利。

但很快,隨著局勢改變,越人發現此路艱難,因為西川有辛重光,若不加以阻攔,辛重光隻怕很快就要揮兵燕都。

原本南越之人是想用容時晴的真正身份來要挾容均天的,然而容均天並不是個會被兒女情長所動之人。

可他們如此做倒也不算是徒勞,因為他們要挾到了另一個人——辛重光。

辛重光在得到容時晴的“親筆信”後,即刻寫密信命人報知容均天,想要看他的決斷。

但容均天審時度勢,知道良機不能錯失,妹妹落在人手,雖然不幸,但若以一女子之故而舍棄大好形勢,致江山不穩,那豈不是失了心智?

所以容均天雖然相信容時晴落在越人手中,但還是回信聲明南越之人狡詐不可信,容時晴未必是真,叫辛重光不要理會這些羈絆,不可止步不前。

楚直聽到這裡嗬嗬一笑:“原來如此。爾兄長之絕情獨斷,倒也算是一代梟雄。”

容時晴不知該不該感謝皇叔的這句誇讚,她知道楚直不是嘲諷,而是站在東平監國的角度給出中肯評價。

比如《史記》中所記載,當初楚漢相爭的時候,兩軍陣前,項羽威脅劉邦投降,若不從就要烹飪其父。

劉邦竟道:“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

從此“分一杯羹”,成為千古“名言”。

漢高祖連父親都能舍棄,容均天這“大義滅親”之舉,自也有此梟雄之姿。

楚直又問:“你這麼多年不回西川,舍棄榮華富貴,寧肯隱姓埋名在此,莫非也是記恨此事?”

容時晴默然,片刻道:“並非如此。兄長的性情我自知曉,其實,我亦不願成為兄長登上王座的絆腳石,兄長的選擇,亦是我之甘心情願。”

楚直哈了一聲:“果有爾兄之風。既然你是如此有心胸之人,你留在府內,自然也是為西川圖謀,那為何不早對孤動手?”

容時晴怔然看了他片刻,低頭道:“是我……愚蠢無能。”

最簡單的四個字,卻藏了無數種解釋跟可能。

楚直目光微動,竟沒有詢問她這話何意。

室內極安靜,氛圍有那麼一刻的微妙。

還是楚直打破了寧靜:“那麼,辛重光究竟被誰所害。”

容時晴慘然一笑:“主公自然該想到,能害重光的,自然是他最親近看重、相信之人。”

楚直道:“你是說,辛重光為你所害。”

容時晴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說了這句,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容時晴抬眸看向楚直:“我隻是從未想到,往昔往日,竟如今時今日。”

楚直雙眸微微眯起,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卻並不說。

容時晴看著他冷漠無波的眼神,卻也輕輕地笑了:“隻是今日,我不會再逃避了。”

畢竟伺候了五年,皇叔是個什麼性子,禦下的手段,容時晴深知。

楚直從不是個會跟人談判的,更不會受她的“要挾”,改變自己的決斷。

而且從開始,他就沒有直說過會饒恕小七爺。

也就是說,容時晴交代跟不交代,七爺的命數已然注定了。

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響,仔細聽的話,還會聽見細細人聲。

容時晴轉頭看向門口,問道:“是爺、還是五爺?”

話音剛落,門口處奉恩低著頭:“主公。”

他沒有抬頭看,但容時晴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的擔憂或者說最壞的預料,已然成真。

容時晴的唇抖了抖,然後慢慢地抿緊,眼底也是一片灰寂。

可容時晴不知的是,對她而言這尚且不是最壞的。

楚直瞥了眼奉恩:“何事。”

小七的事情,奉恩知道該怎麼料理,縱然辦妥後,也不至於就特意過來回複一句。

所以皇叔知道,必定又有什麼不得不回的大事。

奉恩先飛快地看了一眼容時晴。

此時爺的眼角還帶有一點明顯的濕潤的紅,但目光短暫地碰了碰,他便轉開頭去。

“回主公,”奉恩的聲音儘量平靜:“江辰帶回來一個絕密消息。”

“絕密?”楚直不由地嗤了聲:這是他今兒第二次聽見這個詞了。

奉恩不懂他為何發笑,卻也不敢問,隻繼續道:“是西川……發生了內亂。”

楚直意識到自己好像笑的太早了,他斂了笑意:“嗯?”

心突然跳的有點慌,前所未有的空落張皇,就仿佛黑夜之中於懸崖邊緣,即將一腳踩空。

奉恩說了一句話:

——“叛將宋炆趁著濮水守將孫誌不備,殺人奪城,時值西川安國公主困於城中,力戰不敵,殞。”

奉爺不知道的是,他這句話的威力之大,足以將榻上的皇叔跟地上的容時晴雙雙殺的體無完膚,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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