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如何?”帶一點稍露鋒芒的冷冽,楚直淡笑著反問。
從兩人在殿內相見,不管是蘇惕出言不遜還是容均天的唇槍舌劍,楚直從來都是輕描淡寫不動聲色。
如今這一點鋒芒,宛然失態。
容均天即刻察覺。
“你知道,”他情不自禁走前了一步,無比認真地端詳楚直的神情變化:“你不高興。”
楚直不想透露給他任何,但是他微微抿住的唇以及陡然冷了幾分的臉色,卻仿佛有個答案昭然若揭。
“可笑。”楚直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兩個字。
容均天的眼睛卻莫名地亮了幾分:“裳兒跟我……她應我了,是不是?”
楚直幾乎不懂這個“她應我”的意思,直到他想起離魂之時,容均天對辛野裳的許諾跟懇求。
楚直斷然嗤笑:“癡人說夢。”
容均天聽出他的果斷跟不屑,他有點失望:“原來她沒答應,”喃喃了一句,他又疑惑地看著楚直:“既然如此,你又為何會不快。”
楚直心頭有一點小小地火苗冒出來,他按捺著:“容君,朕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最好還是儘快辦正事。”
但是疑問提出,要掐滅又談何容易。
容均天思忖著:“難不成……這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麼?”
楚直瞳仁收縮。
這確實有點難以啟齒。
想當初,就有若乾傳聞四處散播。
西川國主素有賢能之稱不錯,可與此同時,又有一宗極大醜聞伴隨。
那就是國主的逆倫之舉。
傳聞西川國主,跟安國公主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隱秘。
隻是楚直素來不信這些流言蜚語,又覺著西川國主不至於會乾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恐怕是彆人捏造謠傳。
就如同有人曾傳他跟杜太後有什麼首尾一樣,十分離譜。
楚直從來都是身處謠言中心的人,自不會輕信這些所謂宮闈秘聞,所以始終沒有很放在心上。
直到參透了所謂安國公主就是辛野裳後……再想到容均天對辛野裳的那些覬覦,這簡直……
楚直時不時想起這個來,心裡就仿佛有毒蟲啃噬。
此時此刻,楚直覺著心裡那點火燒的自己難受,一點癢癢從心頭溢出來,竄到臉上,竄到手心。
那“難以啟齒”四字落入耳中,他的手已經攥成了拳,然後向著麵前的容均天一拳揮落過去。
容均天一句話才剛說完,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這真是生平難得的經曆,他踉蹌幾步幾乎倒地:“楚希正!”
楚直意猶未儘,上前要揪住他再打個十七八下,不料容均天已有準備,不等楚直靠前,使出擒拿功夫攥住他手腕,左臂一屈,在他腰間重重一抵。
楚直後退,容均天趁機撲了上來,卻給反應敏捷的皇帝一腳踹開,狼狽地跌在地上。
兩人動了幾個回合,殿內響起了打鬥之聲自然驚動兩側之人,蘇惕跟周寅先跑出來。
蘇惕忙著去攙扶地上的容均天,一邊大叫來人,周寅卻也忙查看楚直是否受傷,也大呼護駕。
兩人各自護主,而門口的侍衛人等也很快衝入,持刀對陣一觸即發。
關鍵之時,楚直道:“無礙,退下。”
容均天也揮了揮手,並順勢擦擦嘴角被打傷流出的血漬。
殿內重新安靜下來。
容均天沒得到楚直親口所說,卻從皇帝拳腳之中猜到了那個答案。
可他沒辦法分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喜悅或者……
喘了會兒,容均天壓下所有疑竇,隻道:“照你所說,縱然離魂,你也未必會操控局勢。”
幸而他不再問了,不然這會談隻怕是要告吹。
楚直微微掀唇:“不錯。”
容均天問:“你不怕……失去如今的大好局麵?或者,從皇位上跌落?”
楚直隻瞥了他一眼,沒出聲。
容均天問:“為何如此。”
楚直沉默。
他又問:“你喜歡裳兒?”
楚直還是不語。
最後,容均天問:“值得嗎?”
這次,楚直開口了:“談不上值不值得。”
容均天不懂。
“對朕而言,此事遑論值不值,隻有要不要,”楚直撣了撣袖子上的一點灰塵,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決絕:“朕要她,哪怕上天入地,也要裳兒回來。”
容均天望著隱約發狠的皇帝,忽地笑了。
楚直眯起雙眼:“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