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沈伯文從明遠樓出來,回到家中便發現,全家人此時都喜氣洋洋的,就連他回來也沒得到往日的待遇,隻有沈蘇瞧見自家大哥回來了,才迎了上去。
“這是怎麼了?”
沈伯文不明所以地問道。
“大哥還不知道?”沈蘇聞言便笑道:“是朝廷給娘和大嫂的赦命下來啦。”
她這麼一說,沈伯文就明白了,頓了頓才道:“確實,按著時間也差不多該下來了。”
沈伯文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他的母親與妻子都是有赦命的,是七品的孺人。
大致往裡麵看了一眼,不由得問道:“你大嫂呢?”
沈蘇道:“大嫂在屋裡畫畫呢,說是她老師交給她的功課。”
沈伯文了然,隨即又壓低了聲音,“你大嫂看見赦命文書的時候,高不高興?”
“高興呀。”沈蘇下意識答道,說完就捂著嘴笑了。
沒想到自家大哥還有這樣關心大嫂的時候。
沈伯文無語地看了眼自家傻妹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搖了搖頭,便進了屋。
他走上前去,便看見沈老太太正滿臉喜意地捧著葵花烏木軸的赦命文書看個不停,高興極了,連長子過來了也沒發現。
沈老爺子倒是發現了,衝他招了招手,問道:“你跟定遠侯的會麵,說的怎麼樣了?”
沈伯文道:“侯爺問我們家可有什麼信物,我隻道沒有,他便說罷了。”
“那就好。”沈老爺子點了點頭,緩緩道:“咱們家就過好自己的日子便罷,不必去攀那些個貴親,也攀不起,你當官也得注意著點兒,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可彆壞了性子。”
“爹,兒子明白。”
沈蘇這幾日也知道了這件事是因自己的相貌引起的,一連幾日都不敢出門,此時聞言便湊了過來,問道:“爹,大哥,那我以後還能出門嗎?”
老爺子跟沈伯文還沒說話,沈老太太就放下手裡的赦命文書,點了點她的額頭,“還惦記著出門呢?最近就給我安分點兒,彆往外跑了。”
沈蘇不樂意地撇過頭去。
沈老爺子卻正色道:“這件事兒咱們女兒又沒錯,難不成為了避他們家,還讓阿蘇一輩子都不出門不成?”
“再說了,好歹也是個侯爺,說話總該算數吧。”沈老爺子拍了拍女兒的頭,道:“既然那邊都已經說了這件事就這麼罷了,你日後該怎麼出門就怎麼出門,無需避著他們。”
“謝謝爹!”沈蘇一聽就開心起來,忙給老爺子倒了杯水。
老爺子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敲門的聲音,沈伯文看了眼唐闊,還沒說話,這小子就機靈地道:“曉得去開門。”
一溜煙兒出了正房。
隨即,老太太不由得瞪了他們父女一眼,憋著氣道:“我有說不讓你出門是為了這件事兒嗎?這些日子待得我差點兒都忘了,我跟你爹上京來是為了給你尋一門親事的,你哪怕在家待著跟你大嫂學學針線,學學畫畫都行,也方便你娘我在找媒人的時候,能有幾樣說得出的好來。”
說到嫁人,沈蘇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給捂起來。
在家待的時間越長,她就越發覺得嫁人沒什麼意思,怎麼比得上在家待著舒服?
看出她不想聽,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剛想教訓她,沈蘇立馬站起身來,扔下一句:“我去找大嫂看畫去了。”
就急步出了房門。
給老太太氣個夠嗆,轉過頭來一看,這父子倆也半點兒不著急的模樣,更氣了,不由得道:“你們兩個也不知道上上心?再在家待著,她都要成老姑娘了!”
沈伯文無法,隻能安撫老太太:“娘,您彆急,我明日就去打聽打聽,有沒有什麼可靠的人家。”
“這還差不多。”老太太這才勉強氣平了,又催促道:“你可抓點緊兒啊。”
“知道了娘。”
他話音剛落,剛去開門的唐闊便回來了,同他們稟報道:“老爺,老太爺,方才那人說是定遠侯吩咐他給咱們家送來的賠禮。”
老爺子聞言便擺了擺手,道:“既然是賠禮,那就收著吧。”
唐闊見沈伯文也沒什麼意見,這才下去將那些東西收起來。
屋裡留沈伯文與老爺子和老太太繼續說話。
“今日同長風約好了,帶著玨哥兒去他們謝家族學看一看,若是合適,便將入學的事定下來。”
沈老爺子聽他說罷,便點了點頭:“人家族學能教出來謝公子這麼個狀元出來,定然是極好的,況且還是你跟我們說的,人家是靠詩書傳家的書香門第。”
沈老爺子話音剛落,老太太也附和道:“就是,怎麼說都比那些落第舉人,還有你說的那什麼同進士辦的學堂好吧?”
“娘,話不能這麼說。”沈伯文聞言便無奈地笑了笑,對老太太道:“人家能考上舉人,甚至三甲同進士,足以證明學識足夠,教咱們玨哥兒這麼個九歲的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是。”老爺子也瞪了她一眼,“誇謝家就誇謝家,貶彆人做什麼。”
老太太還是不服氣,但卻不說話了,繼續拿著她的赦命文書看了起來。
“給吳掌櫃家寫的信,應當快到了吧?”
老爺子又關心起這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