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2 / 2)

彎腰把兩個碟子放到他們麵前,才溫和地道:“休息時間還沒到呢,彆緊張,這是玨哥兒她娘親自做的點心,吃罷。”

說罷倒也沒再次出去,反倒坐在自己桌前,翻看起了書。

老師在屋裡,吳和仁頓時老實了許多,道了聲多謝老師,便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師娘做的點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不過每次吃,都覺得特彆好吃,根本不輸給那些大點心鋪的師傅們做的,可惜自己隻有在來上課的時候才能吃到。

沈玨見他吃得香,不由得悄悄跟他道:“你要是喜歡這個口味的酥餅,下次我娘再做的話,到時候我給你帶幾塊。”

吳和仁聞言,眼睛立馬亮了,但還扭扭捏捏地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沈玨自然看出來他口不對心,笑了笑才道:“你就彆操心這個了。”

吳和仁聽罷嘿嘿一笑,又繼續吃了起來。

兩個孩子自以為小聲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上麵坐著的沈伯文,隻不過他嘴角彎了彎,卻沒有出聲打擾他們。

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們,胃口都挺好的,一盤子點心足足八個酥餅,還有一大串葡萄,都吃得乾乾淨淨的,沈伯文見他們吃完了,才示意唐闊進來將盤子端走,留給他們淨手的時間。

隨即才繼續開始上課。

第二堂課的時間也過得極快,隻不過上完之後,也快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沈伯文心下思索了一瞬,便留弟子在家中用飯。

吳和仁一聽就連連點頭,他才不想回家去呢,能在老師家裡多待會兒也挺好的。

沈伯文見狀,便笑了笑,讓吳家留在這邊的下人回去報個信兒,免得吳大老爺和吳大太太擔心。

一頓飯用得心滿意足,吳和仁走的時候還有些依依不舍,沈玨將他送到門外的時候,他還拉著沈玨的袖子不放。

沈玨饒是好脾氣,也不免無言地看著他,道:“明個兒又在書院見麵了,不必這麼舍不得吧?”

“你不懂。”吳和仁搖了搖頭:“我是舍不得你嗎?不是,我是舍不得你家啊……”

沈玨:……

無情地拉開他拽著自己袖口的手,麵無表情地道:“你該回家了,明日書院見。”

能讓一貫溫和的小少年變臉的,估摸著也隻有吳和仁這一個了。

“唉……”吳和仁搖了搖頭,一邊轉身往自家馬車上爬,剛要鑽進去之前還又轉過頭來說了一句:“那我下次再來。”

說罷就立馬進了馬車。

沈玨不由得哭笑不得,看著馬車駛離巷子,才轉身回家。

……

驚風飄白日,光景西馳流。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過得極快,半年時光匆匆而過,轉眼間便到了年底。

沈蘇與謝之縉的婚期被定到了次年,而邵哲與白祭酒孫女的婚事,則近在眼前。

這日,沈伯文剛從蘇掌院的值房內出來,懷中還抱著一大摞厚厚的書籍,剛往前走了幾步,就差點同岔路口出來的人相撞。

還好他及時停住了腳步,定睛看過去,竟是自家師兄。

邵哲也在暗道幸好,他難得來一趟這邊,目的便是來尋自家師弟,親自送請帖過來,不料卻被這邊的小吏告知,自家師弟被蘇掌院叫了過去,不知道何時才回來。

猶豫了片刻,他便打算先行離開了,畢竟自己在弘文館那邊也還有事,不好多耽擱。

而這份請帖,自然要自己親自送到師弟手中才顯誠意,不便由他人轉交。

既然師弟不在,那倒不如回頭尋個機會再來。

卻沒想到在轉角處遇見了他本人。

邵哲不由得笑了,笑容一如往昔溫和,請帖還在袖中,便先幫沈伯文搬了一般的書籍到自己懷中,自然的開口道:“走吧,我先幫你送到地方。”

讓沈伯文客氣的話語還沒說出口,就又咽了下去。

點了點頭,便道:“師兄跟我來吧。”

師兄弟二人合力將這些書籍送到蘇掌院指定的地方之後,他們才一道回了沈伯文的值房。

“我與白家小姐的婚期定下了,就在這個月,這是請帖,還望延益到時能前來。”

從袖中掏出請帖遞到沈伯文麵前,邵哲語氣中帶了一絲靦腆,開口道。

沈伯文接過請帖,聞言便麵帶調侃地道:“先前我還在想,師兄打算什麼時候成親呢,請帖這不就來了。”

邵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又道:“我母親催得急,婚期便定在了年底。”

“伯母急也是應當的。”沈伯文頓了頓,才道:“許是看到旁人家的孩子,有些眼饞吧。”

邵哲更不好意思了,主動轉移起了話題:“倒是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延益。”

“師兄請說。”

“到時候能不能帶著玨哥兒跟阿珠過來,湊個熱鬨。”

沈伯文一聽便點了頭,應了下來:“自是沒問題,師兄放心便是。”

邵哲聞言,才放下心來。

解決了這件事,才提到自己在弘文館內還有事,便先行告辭了。

沈伯文了然,頷了頷首,隨即便將他送到門外,目送他離開。

正要回去,謝之縉從外頭回來,同邵哲打了個照麵,打了聲招呼,也收獲了一張請帖,二人隨即告彆,回到門口就瞧見沈伯文站在這兒,不由得明知故問:“送邵兄?”

沈伯文點了點頭,隨即問他:“也收到請帖了?”

“是啊。”謝之縉晃了晃手中的請帖,同沈伯文一邊往回廊走去,一邊道:“邵兄怎麼不請我做儐相,難不成……”

“難不成什麼?”

沈伯文專心走路,聽他故意停頓,便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難不成擔心我風姿出眾,搶了新郎的風頭。”

沈伯文聞言便笑了,心知他是故意開玩笑,便道:“照你這麼說來,你怕是隻能去當韓嘉和的儐相了,才不會搶了新郎的風頭。”

說到韓嘉和,他如今的名字雖還掛在翰林院中,但人卻已被韓尚書叫到禮部觀政了。

而他的婚事,不管他自己願不願意,都被長輩們定了下來。

正是範學士與長公主的愛女——永昌郡主範清漪。

他們兩家結親,倒是比先前謝家跟沈家結親的陣仗大多了,長公主為愛女置辦嫁妝的動靜,惹得整個京都的商賈們都聞風而動,一波接一波地帶著自家的好東西上門,想求得長公主看中。

韓家的動靜自然也不小。

至於兩位當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旁人倒也不得而知。

隻是沈伯文先前無意中見過韓嘉和一麵,隻覺得他如今比從前更冷漠了幾分,說是一座冰山也毫不誇張。

“韓嘉和可不會請我當儐相,我估摸著,到時候他的儐相或許都是韓家子弟們。”

謝之縉的聲音將沈伯文短暫跑偏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總之,在那件事之後,韓嘉和此人與自己,隻是將來朝堂上的同僚關係罷了,實在無需多添注意力。

京都今日落了大雪,下衙後的回家路並不好走,沈伯文步行著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剛走到三元巷的巷口,就瞧見唐闊在這兒等著自己,見到自己過來,就滿臉喜色地拱手道:“老爺!大喜啊!”

沈伯文挑了挑眉,一邊跟他同行,一邊問道:“喜從何來?”

唐闊卻不回答這個問題,樂嗬嗬地笑了兩聲,隻道:“您回到家就知道了。”

還賣起關子來了,沈伯文笑笑,開始在心裡琢磨起來,家裡能有什麼喜事。

是玨哥兒旬考成績出來了,名列前茅?還是老家來信了?

隨即自己便搖了搖頭,老家前不久才來了信,再說了,這兩件事,應當也不至於唐闊特意跑到巷口來跟自己道謝,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隻得放棄。

因而當他回到家,親耳被沈老太太告知,這個好消息究竟是什麼的時候,當即便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自家娘子有身孕了!

滿屋的人看著他這副模樣,都不由得笑了起來,沈老太太還跟自家女兒打趣道:“你看你大哥,這愣頭青的樣子,更頭一回當爹似的。”

沈蘇聞言便掩唇笑了,隨即便為自己大哥辯解了兩句:“大哥也是隔了七年才又當爹的,這種反應,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娘您就彆笑話大哥了。”

“行行行。”沈老太太今個兒心情好,很好說話,聽罷就擺了擺手,道:“老大啊,回房看看你媳婦兒去吧,對了,記得把你身上的寒氣烘沒了再去。”

沈伯文這才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反應遲鈍地點了點頭,道了聲:“娘,我知道了。”

阿珠此時正在沈蘇懷裡待著,見到自家阿爹就想跑過去跟著他一道去看娘,沈蘇連忙抱住她,聞聲道:“阿珠聽話啊,先待在小姑姑這兒,你娘身體不舒服,要休息一會兒。”

“娘身體不舒服,阿珠更要過去看娘啊……”

阿珠聞言便扁起了嘴,委委屈屈地道。

沈蘇一時有些心軟,正當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沈伯文便開了口,道:“我帶阿珠一塊兒過去吧,她這麼懂事,不會鬨如玉的。”

“阿爹我聽話!”

阿珠聽到這話,急急忙忙地表態。

沈蘇這才鬆了手,將她放開,任她跑到自家大哥身邊,拽住了他的袖子。

沈伯文同爹娘告退出來,抱著女兒走到自家房門口。

將阿珠小心放到地上,剛想要掀開簾子進去,心中越愈發緊張,站在原地半晌沒動。

久到連阿珠都忍不住抬頭問了聲:“阿爹?”

沈伯文聞聲,垂眸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走吧,咱們進去看你阿娘。”

作者有話要說:驚風飄白日,光景西馳流。—曹植《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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