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2 / 2)

他這話說完,謝之縉也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不由得清咳了兩聲掩蓋笑意,“殿下說得極是。”

笑罷,便說起正事來。

“咱們的人昨個兒攔下汝寧知府往外送的那封信,沒明著寫是送給誰的,隻寫了個地址。”

那封信的內容,他們都已經看過了,上麵明顯是在跟收信之人稟報,因為賑災不力,汝寧府已然亂起來了。這是在提醒收信之人,可以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謝之縉又道:“殿下,這封信怎麼辦?”

雖然問了,不過太子的回答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果不其然,太子道:“放回去吧,孤倒是想看看,他的主子是誰?”

雖然沒寫收件人,可這也相當於是禿子頭上的虱子,誰收到信後,在朝堂上有了動作,誰就定然跟這件事有關係,不是主謀,也是從犯。

父皇想要放長線釣大魚,自己當然也要配合,正好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誰謀算了這一切。

謝之縉聞言便應了一聲,隨即又道:“殿下,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衝著您來的。”

他想到這兒就是一陣後怕,自從發現糧食不對之後,能用來賑濟災民的糧食就沒有多少了,雖然知道殿下還有後手,但昨日是實打實的糧食都用完了,還好延益在自己離京之前提醒過,若是城內出現亂象,定然是有心人在煽動,讓他們小心。

果不其然,百姓們昨日就亂了起來。

好在因為沈伯文的提醒,謝之縉早早地就派了人在城中盯著,因而那些煽動百姓們的人很快就被拿下,騷亂也被平息。

太子頷首,“嗯”了一聲才道:“孤明白。”

他雙手負在身後,麵上隱有感慨,“我們能順利地拿下汝寧知府,還要多虧了沈大人和牟指揮使。”

“是。”謝之縉也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若不是有他們帶來的賬本和人證,咱們當真不能順理成章地將他收監入獄。”

這倒是真的,沈伯文與牟遠昨天突然帶著個陌生人出現在他們麵前,可把謝之縉嚇了一跳。

原來這個陌生人是倒賣賑災糧食的其中一個負責人,被錦衣衛拿下之後,便什麼都交代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人,汝寧知府才能那麼輕易上了套。

除了這人還有賬本之外,最要緊的,是他們還帶來了被換出去的賑災糧食,百姓們送算是有救了。

太子與謝之縉也鬆了口氣。

說到這兒,太子忽然問起:“延益現在在何處?”

“應當是在知府府衙。”謝之縉道:“他如今明麵上還被關在詔獄,不好出現在人前,若是有人認出他來,怕是不好。”

太子頷首,轉過身道了句:“孤去見他,這邊的事,還要麻煩長風看顧。”

“殿下放心便是。”

……

沈伯文的確在知府府衙,不過沒有在堂中,而是在隻開了一扇小窗的值房。

太子過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他坐在狹小的值房中,正伏案寫著什麼東西,他個高腿長,倒是顯得這間值房更為閉塞了。

“他們怎麼沒給延益挑個寬敞點兒的屋子?”

太子走到跟前,不由得問道。

沈伯文聞言便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行禮:“微臣見過殿下。”

接著才道:“為了不出什麼紕漏,耽誤了陛下的大計,是臣自己選了這間值房。”

言下之意,他是接了景德帝的旨意,在找回賑災糧食之後,便要過來助太子安排好賑災的事,他有過賑災的經驗,並且做得還算不錯,正好能幫上太子。

因而他便挑了這個離府衙近,近就意味著能隨時調取汝寧府的相關資料,地方小,地方小則意味著牟指揮使派來看護他的人更好防守,能保證他不被不相乾的人瞧見。

太子並不笨,這麼一聽就懂了,於是想給他換個辦公地方的念頭便打消了。

“沈大人坐吧。”

太子說完,便讓手下給自己搬來個椅子,自己也坐了。

見他坐下,沈伯文才隨後落座。

太子看得分明,對對方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門開著,值房中倒是比方才更亮了些,太子斟酌了片刻,便開口道:“沈大人這次受委屈了,待此間事罷,孤回去之後定會為你請功。”

沈伯文一聽便笑了,隻道不用,還道:“這邊的事差不多的時候,臣還要回去坐牢呢。”

他們二人都對坐牢這件事裡麵的貓膩心知肚明,太子聞言也笑了起來。

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沈伯文又道:“殿下的好意,臣心領了,原本他們在我這個戶部侍郎眼皮底下偷運糧倉的糧食,總歸是臣的失職,還要多謝陛下能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殿下也不必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太子聽罷,卻搖了搖頭,“儘管如此,但你現在幫孤做好賑災的事,孤還是應當記你的情。”

二人說到這裡,太子忽然又道:“有一件事,孤實在想不通。”

“殿下請講。”沈伯文聞言便道。

太子沉思了片刻,才道:“這汝寧知府身為這裡的父母官,若是賑災出了事,百姓亂起來,他也定然逃不過父皇的懲治,為何他還要這般行事?”

他話音落下,沈伯文深深地看了眼太子,半晌後,才開口道:“許是他相信背後之人能保得住他罷。”

這是顯而易見的,除了這個理由,沈伯文想不到還有什麼樣的原因,能讓一個知府做出這樣的事,如若不然,就是這人已經失了智,但這是不可能的。

太子心中陡然一驚。

正當他還要說什麼之時,門口忽然有人進來稟報:“殿下,謝大人在城內客棧抓到一個形跡可疑之人,已經押送過來了。”

太子眉頭一皺,心知這人應當是個關鍵人物,如若不然,長風應當不會這般鄭重其事。

他看了看沈伯文,剛想說什麼,對方便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主動開口:“殿下有事便先去忙吧,不必顧及下官這裡。”

“好,那孤便先行一步,若是有結果了便讓人來告知沈大人。”

太子從善如流地應了,說罷便先行離開。

片刻後,沈伯文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隨即收回視線,繼續忙於書案上還未完成的賑災事務。

要說他對剛才被抓的這個人有沒有興趣,那肯定是有的,想來長風也是抓到了一條大魚,說不定能靠這個人揪出背後之人,奈何自己手邊的事務還沒完成,賑災的事更為重要,想必太子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沒有邀請他一塊兒過去。

不過牟指揮使都在這裡,想來自己也應當很快就能知曉關於這人的事了。

沈伯文所料不錯,到了傍晚之時,審訊結果就出來了。

……

又是十幾日過去,兩封信前後被送入同一戶人家家中,又輾轉送到同一個人手中。

兩封信都已經被拆開看過,內容大同小異,都寫著汝寧府已經因為賑災不利而發生了民亂,太子和謝之縉勉力支持,卻平息不下。

他嘴角翹起,事情竟然這樣順利,把信任的管家叫進來:“去把甘禦史請過來。”

管家低聲應下,領命而去。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道銀紅色的身影帶著數個下人走了過來,香風襲來,繡鞋在他麵前停下,他避到一邊,拱手行禮:“大小姐。”

渠婉嗯了一聲,似是隨意地問了句:“田叔這是打算上哪兒去?”

老管家自然不會說真話,聞言麵上便露出個赧然的笑來,道:“勞大小姐垂問,我那老妻帶著孩子從老家祭拜祖先回來了,我正要去城外接他們。”

“想來我也許久沒見過田媽媽了,原來是回了老家。”渠婉似是信了,恍然地點了點頭。

隨即便道:“那田叔自去吧,我去看元濟。”

老管家躬身相送,見她帶著人進了垂花門,這才直起身子,踏出府門。

垂花門旁的抄手遊廊中,渠婉停住了步子,白皙的手按在紅漆的廊柱上,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讓人跟著田叔。”

她盯了父親這麼長時間,總算是等到他有所動作了,定然不能落空。他是沈伯文的上官,曾經還因為對方受過陛下的責難,被罰閉門思過。

想到這兒,渠婉不由得冷笑一聲,暗道他若是能咽的下這口氣,他就不叫渠愷了,跟他那個老娘一樣自私自利的性子,令人作嘔。

她按在廊柱上的手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娘究竟是怎麼走的,定然跟他們脫不了乾係。

……

在她收到下人的消息之時,甘禦史也被老管家領著,從側門進了渠府。

進了書房,忙躬身行禮:“下官見過大人。”

渠愷讓他坐下,又示意他去看手邊的那兩封信,甘禦史展開往下看,眉頭不由得高高挑起。

“知道該怎麼做嗎?”

他近來心情都不錯,此時語氣也算是溫和,慢條斯理地撫著袖口不小心壓出的褶皺。

甘禦史聞言,卻斟酌了片刻,才放下手中的信件,確認似的問道:“大人,那邊的消息,準麼?”

不怪他有此一問,畢竟朝廷都還沒有收到關於那邊的消息,雖說禦史聞風奏事,但為了自己的官聲,他還是應當儘量確認這其中的真實性。

然而他這話說完,就見渠閣老板下了臉,冷冰冰地瞧著他,“甘大人是不信老夫?”

甘禦史心中一緊,忙跪了下來,聲音發緊,顫聲賠罪:“下官不敢。”

“做你該做的事。”

渠愷站起身來,並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他,扔下這句話便抬步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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