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好容易把臉躲開,看著案板,臉色已有些發紅了:“再喝就沒了。”
江諺瞥了一眼剩下的小半杯,皺著眉往她嘴邊送:“多得是。”
蘇傾又喝了好幾口他才放開,毫不挑剔,仰頭把剩下的底喝了個乾淨,無意識地舔了一下杯子邊緣。
江諺的仰頭時,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喉結滾動的動作。她偏過頭,心神不屬地快速把榨汁機衝洗乾淨。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廚房的燈“啪”地滅了,客廳的掛鐘指針指向十一點。
江諺回房間整理報告,蘇傾要繼續做英語試卷,二人進了緊挨著的兩個房間。
蘇傾的門關上,又慢慢打開,她的臉從門縫裡探出來,烏黑的眼底有彆樣的神采:“江諺。”
少年回頭。
蘇傾衝他滿足地笑:“晚安。”
*
蘇傾自彆墅搬出來之後,還沒有正式采買衣服和生活用品。周末,她敲敲門,提出逛商場的時候,江諺即刻蓋上筆蓋,從書桌前站起來:“我也去。”
商場的女裝一向走在季節前麵,秋天還未過完,綴著絨毛衣領的冬裝已經占領了櫥窗。
二人肩並肩走著,江諺的手揣在褲子口袋,一旁明眸皓齒的女孩個頭抵到他肩膀,梳著兩個麻花辮,偶爾會有路人回頭看這一對,覺得他們有漫畫般的和諧感。
蘇傾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店裡折扣櫃裡發現了不起眼的一排秋裝,把衣架取下來,隔著玻璃櫥窗比劃給江諺看。
店裡試衣服的女孩子很多,他懶得進來,就在店門口站著。
他看著她手上拿著的白色上衣,麵無表情地搖了下頭,指了指她身後。
蘇傾回過頭,後麵是一件胸前打蝴蝶繩結的娃娃領短袖,很乖很板,繩結是海軍藍色,袖子上有暗褶。
海軍藍莊重,沉靜,通常是製服的顏色,蘇傾看著它,目光慢慢變得溫柔起來。
蘇傾換上了新外套和鞋子,捏著根冰棒吃,天氣漸冷,棒冰冒著白色的寒氣,貼在嘴唇上像黏住了一樣。
江諺手上拎著四五個紙袋子,走到了一層的玻璃展櫃前,蘇傾俯下身去,兩個辮子蕩下來。
“江諺,”她點點展櫃,“挑一隻打火機送給你吧。”
“為什麼?”
“今天你都沒有買什麼東西。”
江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鼓勵我抽煙?”
蘇傾臉色變了,忙要直起身子:“那算了。”
剛要起身,他也趴在了展櫃上,就趴在她旁邊,同她一起往裡看:“你說的,買給我。”
蘇傾想,現在她有十萬塊,給他買什麼不成?但是煙抽多了確實不好,便麻利地起身:“之前不是同你換了一個?”
胳膊讓他一拉,又拽回展櫃前:“你那打火機不成,中看不中用。”
她猶豫了一會兒,妥協了:“那你挑一個吧。”
江諺的目光在展櫃裡的成排火機裡逡巡,默了一會兒,點了點寶藍色的那一款:“這個吧,跟你衣服一個顏色。”
櫃台小姐粲然笑著,露出八顆牙齒,把它取出來包好:“我們這邊有優惠哦,任意兩款可以打八五折,請問先生小姐參加嗎?可以挑一個情侶款。我們這裡還有新款女士煙……”
“不參加。”江諺把蘇傾忙伸出的手摁下去,“她不抽。”扭頭瞥蘇傾一眼,眼神有點凶,“你自己說。”
蘇傾看了看他,收回手,聽話地說:“我不抽。”
櫃台小姐的眼珠在兩人之間靈活地遊弋,掩口笑了笑:“好乖哦。”
江諺垂著眼,“哢嚓”“哢嚓”地試著打火機,渾似沒聽到。蘇傾安靜地拎過袋子,臉上泛出了淺淺的紅。
商場外麵陽光燦爛,門口有一家主題玩具店,幾隻熊坐在明亮的櫥窗裡,好多小孩子趴在櫥窗前玩鬨,在上麵留下了帶著水霧的指印。
蘇傾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發覺江諺沒跟上來,街上人潮滾滾,她心裡有些著慌,茫然看著街麵,手心滲出了冷汗。
電話卡掰碎以後,一直忘記去辦,手機現在還用不了。
好半天,她聽見有人叫她,一回頭,被一隻大熊撲了個滿懷,玩具熊硬質的鼻子猛地撞到了她臉頰上,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抱住了它。
鼻尖埋在絨毛裡,眼睛微微睜大,隨即看到了江諺的臉。
江諺打量她幾眼,忽地笑了一下,轉過身往前走去:“挺和諧。抱著吧。”
蘇傾抱著熊跟在他身後,被周圍的人笑著打量,一路走到了十字路口,紅燈下聚集了一大群人。
江諺停了,微微側頭,附在她耳邊,同她講話:“蘇傾,我跟你換的打火機在麼?”
蘇傾單手抱著玩偶,艱難地從口袋裡掏出那隻齒輪打火機,送到他麵前:“你要嗎?”
手又讓他推回去:“不要,裝好。”
他低著眼,腳尖輕輕碾了碾地上的塵土:“你可彆喜新厭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