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那張胖臉上肥肉輕微抖了抖。
“她個子高,坐前麵會擋住後麵同學。”
這態度,不對勁。
徐周當了很多年班主任,是個獨斷專行人,學生如果質疑他,通常都會落得一樣下場。
——被他罵兩句。
今天反常地做出解釋,說明他心虛了。
溫蘇蘇眼皮微動。
溫明瀾是徐周課代表,上課前又剛巧去過徐周辦公室。
這剛上課徐周就為難她。
這裡頭要說沒點兒貓膩,溫蘇蘇怎麼都難以相信。
她站在講台上沒動,眉眼低垂,聲音清淡:“老師,我同桌沒來嗎?”
說著,她睜開明亮杏眼,靜靜看著徐周,眼底澄澈如水。
大家反應,足以說明,原先坐在那個位置人有問題。
“嗯……”徐周含糊不清地答應一聲,“你先坐下吧,下次月考還會調座位,到時候再說。”
溫蘇蘇繼續沒動,她垂下眼眸,慢慢開口:“我不想坐那個位置。”
徐周蹙眉,眼底泛起一絲不悅。
“那你想坐哪?大家座位都是之前排好,誰會願意和你換?”
他有點不耐煩,語氣也凶巴巴,若是彆學生,大概率會被他嚇住。
但溫蘇蘇沒被嚇住。
“那要是有人願意,我就可以和她換嗎?”
徐周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嫌她麻煩,冷冷開口:“新生不要太矯情,也彆太霸道。”
溫蘇蘇彎唇一笑。
她不找彆人,兩步走到溫明瀾跟前,將書包扔在對方桌子上,溫柔盯著溫明瀾。
溫明瀾渾身發毛,有種不祥預感。
“姐姐,你答應會好好照顧我,不讓我被人欺負。姐姐對我最好了,一定不舍得我孤零零坐在最後排吧。”
“所以,姐姐願意和我換位置嗎?”
她彎腰低頭,在溫明瀾耳邊說了兩個字。
“身世。”
說完就直起腰,笑吟吟看著溫明瀾,好整以暇等著。
這是威脅。
為了保守秘密,溫明瀾一定會答應。
溫明瀾臉色紅了白,白了紅,像打翻了調色盤,五顏六色格外好看。
片刻後,溫明瀾深吸一口氣,“我和你換。”
溫蘇蘇頓時眉開眼笑:“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當著這麼多人麵,溫蘇蘇這操作委實綠茶了點,一時間眾人看她眼神都有些不善。
就像徐周說那樣,“新同學不能太霸道。”
溫蘇蘇茶裡茶氣逼走溫明瀾,讓人滿心不適。
中學時候,每個班級都會抱團,排斥插班生。
何況溫明瀾為人溫柔大方,人緣非常好,班裡大半同學都和她關係不錯。
溫蘇蘇一個“外來者”將她欺負成這樣,難免引起這些同學不滿與敵視。
溫明瀾同桌,短發,齊劉海,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嘴唇削薄,略有幾分刻薄相。
她開口:“溫蘇蘇同學,就算你不想坐在那裡,也不能逼明瀾過去吧。”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都是高中生了,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
溫蘇蘇仔細看著她臉,好半天才想起她名字。
何兮。
溫明瀾同桌,上輩子帶頭領著全班同學孤立她人。
前世,何兮仗著背後有溫明瀾撐腰,一次又一次欺負她。撕她作業本,公共場合嘲笑她是私生女,當著所有人麵嘲諷她學習成績不好。
明明是豪門名媛,卻將社會小太妹流氓習氣學得入木三分,搞起校園暴力一個頂仨。
見是她,溫蘇蘇就不客氣了,抬眼一笑,“溫明瀾本人都沒意見,你急什麼?”
眼底明晃晃帶出一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有話不必說出口,比說出口還讓人生氣,殺傷力驚人。何兮臉色一冷,怒火中燒,“你罵誰是太監?”
溫蘇蘇滿臉無辜地看著她,輕輕一笑,“我什麼時候罵了?我隻是問你急什麼?”
“你自己想歪了,也能怪我?”
她是絲毫不怯。
侮辱人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彆說是在學校裡麵,就算到公安局,到法庭上,她也不怕與人對質。
何兮冷笑:“你心裡分明就是那個意思!”
溫蘇蘇不解:“這位同學,你又不是我肚子裡蛔蟲,怎麼就知道我心裡意思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是不是也能說你汙蔑我?”
何兮瞠目結舌。
嘴上說不過她,隻能扭頭不看她。
又覺得落荒而逃過於狼狽,傲慢地冷哼了一聲。
溫蘇蘇輕笑,敲了敲桌子,“明瀾姐姐,快給我讓位置啊。”
“馬上要上課了,彆耽誤我學習。”
溫明瀾勉強一笑,急切地看向何兮,盼著這個同桌能給她找個台階下。
她在班裡一直是溫柔妥帖人設,寬容大度,凡事能讓則讓,儘量不與人起衝突。一般遇事全靠何兮幫忙衝鋒陷陣。
如今何兮敗下陣來,她就徹底沒了法子。
眾目睽睽下,溫明瀾不好反悔,隻能收拾好書包,一步一回頭,走向最後一排。
一臉委屈,叫人心生同情。
溫蘇蘇坐在原本屬於溫明瀾座位上,幸福地歎了口氣。
第三排正中央,好學生專屬座位,真香!
她扭頭看向何兮,得意一笑,“你好呀,新同桌。”
何兮隻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刺啦”一聲,在桌麵上劃了一道三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