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上做人,一舉一動皆可以偽裝。唯獨一樣東西,永遠無法偽裝出來。
那就是感情。
再精湛的演技,再高超的水平,也演不出所謂的真情流露。
假的就是假的,裝的再像,也會在某個細節處暴露出端倪。
溫明深演技很好。
可他從沒想過,在這個時候,一個正常人是應該愧疚難過的。
他那樣傷害自己妹妹,卻還能保持風度翩翩,本身就是無情。
溫江誠心底失望至極。
他看著兒子的臉,心下茫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變成這副模樣。
溫明深對他複雜的心緒一無所覺,笑容越發完美無缺,“我下班給她買件禮物回來賠禮道歉。我們是親兄妹,哪有隔夜仇,蘇蘇一定會原諒我。”
溫江誠猝然問:“你是這樣想的嗎?”
溫明深點頭,“爸爸放心……”
話音未落,溫江誠已經打斷他,語氣漠然,“放心什麼呢?你隻顧著蘇蘇會不會原諒你,可曾想過她會不會難過?”
他失望地收回目光。
“她是你親妹妹,你縱然不喜歡她,也不應該這樣傷害她。”
說完,溫江誠極其疲憊地歎了口氣,撐著桌子踉踉蹌蹌站起身,轉身出門。
今天上班,他沒有等溫明深。
溫明深臉色微白。
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辯解的話。
他的確是不曾考慮過溫蘇蘇。
可他又不喜歡這個妹妹,為什麼一定要考慮她?
孟悅如在旁邊冷笑一聲。
“彆理他!你爸是被溫蘇蘇灌了**湯,心偏的沒邊了。”
溫明深輕輕歎息。
媽媽可以不理會爸爸和溫蘇蘇,是因為她是爸爸的妻子,溫蘇蘇的母親,她想怎麼作就怎麼作。
可溫明深哪有這個資本?他還得仰仗著父親在溫氏站穩腳跟,得罪了他,百害無一利。
溫明深拿起公文包,匆匆追上溫江誠。
想要去找他解釋,挽回情分。
徒留孟悅如一人在餐廳裡生悶氣,連飯都吃不下去。
她啪一聲摔了筷子,滿心戾氣。
溫明瀾從樓上下來,慢慢走到她身邊,在她膝蓋前蹲下,濡慕依賴地望著她,盼著挽回她的心。
“媽媽……”
孟悅如滿臉厭惡:“你下來乾什麼?”
溫明瀾心一涼,勉強笑笑,問,
“媽媽,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孟悅如看她一眼,眼神冷漠。
“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說完,她轉身上樓,沒理會蹲在地上的溫明瀾。
溫明瀾咬著下唇,垂眸不語。
自從那天之後,媽媽就對她格外冷淡,任憑她用儘萬般手段,都沒能挽回曾經的母女之情。
她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她隻是個作弊,找了個男朋友,僅此而已。以前發生過更大的事情,媽媽都幫她瞞著,偷偷解決,生怕有人知道。
為什麼這一次就不行?
她怎麼那麼大的反應呢?
溫明瀾不解地跪在地上,慢慢思考著。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所以才惹得媽媽厭惡至此。如果能搞清楚緣故,她一定能夠逆風翻盤。
溫明瀾看著孟悅如的背影,眼神越來越沉。
她一定要找到原因,不能坐以待斃。
又是一個周末。
這周,溫明瀾跟蘇睦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典禮。或許蘇家是害怕夜長夢多生出變故,急於攀上溫家,給了極隆重的訂婚禮物,很快和溫江誠夫婦確定婚期。
溫江誠對這門婚事十分不耐煩,什麼都沒說,乾脆全部交給孟悅如負責。
訂婚典禮在溫氏旗下的興盛華庭舉辦。
婚禮當天請的人不算多,隻有兩家的親戚,大約也就是溫家,孟家,蘇家。
蘇家來的是蘇睦的兄弟姐妹,和蘇董事長的正房太太,至於蘇睦的小三親媽,這種場合,她是沒有資格登堂入室的。
溫蘇蘇自然也要參加。
場子小,又都是親戚,大家穿的都簡單,溫蘇蘇隨意套了件毛衣,便坐在角落裡看著溫明瀾。
溫明瀾看著空蕩蕩的宴會廳,欲哭無淚。
她和藺成越的婚約是從小定下的,可十四歲那年,他們也舉辦過一次訂婚宴會。
那天賓客滿堂,觥籌交錯,全燕城的豪門權貴都來道賀。
與今天相比,像是兩個極端。
溫明瀾的心,漸漸沉落下去。
她仿佛看到將來,生活一落千丈,再也沒有當初的風光無限。
蘇睦倒是春風得意,拉著溫明瀾的手,去給正室太太敬酒,滿是挑釁之意。
蘇太太臉色陰沉,連假笑都欠奉。
她舉著手裡的香檳,隨意喝了一口,淡淡說:“去找你嶽父嶽母吧。”
說著,看溫明瀾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她覺得溫明瀾自甘墮落。
藺成越再不好,好歹家世出身清清白白,做人也光明正大,比蘇睦強了一萬倍。何況,蘇家勢弱,與溫家相比本就差了十萬八千裡。
溫家這個女兒,真是養成了智障,才棄藺成越而擇蘇睦。
這樁婚事,等同於溫明瀾的單方麵扶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