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江誠不曉得,到底是誰聽不懂人話。溫蘇蘇憑什麼能夠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
他深吸一口氣：“你想要擺件，可以去買新的，為什麼非得搶？難道溫家沒有給你錢嗎？”
分明,溫蘇蘇名下已經有好幾家公司,價值數十億,沒什麼東西是她買不起的。
溫蘇蘇懶得跟他解釋,“我喜歡，我想要，不想買新的。”
溫江誠道：“你彆這麼霸道……”
溫蘇蘇嫌惡皺眉：“你就非得和我斤斤計較嗎？一個擺件而已,我拿就拿了,唧唧歪歪的煩不煩人！”
她嫌棄地看著溫江誠,“還大老板呢，生產隊的驢都比你大方！”
溫江誠臉色難看的像烏雲壓城：“溫蘇蘇！”
溫蘇蘇朝著溫爺爺告狀：“爺爺，他凶我！”
溫爺爺看的正樂嗬，見狀隻搖頭說：“蘇蘇妙語連珠。”
溫江誠滿腔怒火，都熄滅在這句“妙語連珠”上。
老爺子喜歡溫蘇蘇這麼說話,他哪敢反駁。因為前頭的事兒,他早就得罪了老爺子,若是再惹得他不快，以後溫家隻怕真沒自己的份。
這個國慶節,電視上播放了大閱兵。
溫蘇蘇看的熱淚盈眶,對溫爺爺說：“爺爺,我以後也想參軍,還想去法院,我選什麼好？”
溫明深冷不丁開口：“你都選不了。”
他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媽媽被你送進監獄，這些職業你都做不了。”
溫蘇蘇一怔，險些忘了孟悅如的存在。
母親有刑事責任在身,子女的確是不能從事這些特殊的行業。
她想想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展的檢察官事業，幽幽歎了口氣。
溫明深的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易差距的痛快：“你後悔了嗎？”
溫蘇蘇搖頭，“我永遠不會後悔。”
沉默片刻後，她問溫江誠父子：“好不容易放假，你們怎麼不去看孟悅如？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孟悅如刑期早就滿了。
但因為精神病的緣故，她隻能長久居住在精神病醫院裡。溫江誠倒是想把她接回家，但是孟悅如拒絕了。
溫明深看著溫蘇蘇，倏然歎口氣，剛才升起的痛快與得意頓時消散。
他沒說話，卻滿身的無奈低落。
一旁，溫江誠也不說話了。
溫蘇蘇往後靠在沙發上，拍拍溫明深的肩膀：“你就甘心讓你媽媽一個人，在精神病院裡麵孤孤單單嗎？”
溫明深語氣冷淡：“那把你送進去陪她。”
溫蘇蘇點頭：“也行。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你們把我送進去，我就可以手刃孟悅如的同時，逃過法律的製裁。”
溫蘇蘇歪頭想了想，不禁向往不已：“你彆說，還挺幸福的。”
溫明深憋屈不已，懶得再跟她講話。
溫蘇蘇這才開口：“你彆忘了，你親爹你不舍得，但你還有個逍遙法外的小姨。”
“你就讓孟晚如一個人，快快樂樂的繼續生活嗎？”
溫爺爺蹙眉：“蘇蘇，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你還小，彆想那些歪門邪道。”
溫蘇蘇不說話。
沒有妥協，也沒有繼續煽風點火。
溫明深頓了頓，看向溫蘇蘇。
溫蘇蘇輕笑一聲。
不知為何，溫江誠渾身倏然一涼。
他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心底無端端生出一股涼意，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逐漸失控。
溫爺爺再次皺眉：“蘇蘇！”
溫蘇蘇坐姿乖巧且懂事，眨眼認錯：“爺爺，我錯了。”
乖的活像個小學生。
溫爺爺拿她沒法子，隻能深深歎口氣。
一旁，溫明深卻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精神病院裡麵瘦骨嶙峋，神態憔悴瘋狂的孟悅如。
他又想起孟晚如。
人人都說孟晚如失了顏麵，跌了名聲，在燕京城上流社會再也混不下去，會被人嘲笑，被人指指點點。
可事實上，孟晚如的生活不要太滋潤，不要太快活，每天在街上吃喝玩樂，雖然沒有名媛朋友，卻有一堆網紅小明星捧著她。
上次碰見，孟晚如仍是光鮮亮麗的模樣。
與孟悅如的淒慘，形成鮮明的對比。
與牢獄生活相比，名聲有什麼要緊的？一點都不重要！她又不是公眾人物！
憑什麼呢？
溫明深心想，分明孟晚如和溫江誠才是罪魁禍首，憑什麼所有的罪責都由孟悅如承擔？她明明也是一個受害者。
溫明深眼神越發寒涼。
他輕聲問溫江誠：“爸爸，你有沒有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溫江誠沒說話。
溫明深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