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表情嚴肅起來,他掏出了手機,和司步他們取得了聯係。
遇到聯盟以外的異能者,對江燼來說並不值得擔憂。
因為迄今為止,暫時還沒有遇到過可以在他手上討到便宜的人。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全社會的普通人對於異能者沒有認知。
這是一個秘密,是為了聯盟為了維.穩而不得已要隱瞞的真相。
異能者現在雖然是少數,但他們的力量相較於一般人而言,實在太強大了。
沒有人敢保證,當真相披露後,這究竟會是一場新奇的狂歡,還是無限蔓延的恐慌。
總而言之,一定要阻止那個人將自己的力量暴露在人群。
有那麼一瞬間,江燼很想直接衝上去把那人抓住,然後扔進某個廁所隔間關上幾個小時——先讓他和路邇把這一場初次的約會圓滿完成,再工作。
江燼今天特意推掉了所有事情,隻是為了和路邇約會。他已經讓餐廳安排了送蛋糕和玫瑰花的環節,並且昨晚還打了一夜的腹稿,默背今天要對路邇說的話。
所以為什麼非得是今天。
江燼拳頭硬了。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是上了頂樓。
卻不是為了吃飯。
路邇感知到那個異能者在這一層,不過由於路邇現在的魔力不是最鼎盛期,因此對於這個世界的感知還是霧裡看花,隻有個大概輪廓。
頂層有兩家店,左邊是江燼預訂的高空餐廳,它連通了天台,上麵是一個絕佳的夜景用餐區。
江燼選的位置就是那裡。
可惜,路邇告訴他,那個異能者去了右邊。
一家看起來冷清幽閉的私房菜小館。
這種私房館,本來就講究隱秘性和環境的清靜。
因此很難判斷它究竟是沒有生意,還是隔音效果太好,以至於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在他們打算混進去找人的時候,安靜的私房菜館裡忽然傳出了有人的尖叫。
但尖叫聲卻在0.5秒後戛然而止。
一種恐怖的寂靜。
江燼目光一凜,將路邇往身後一帶,說:“邇邇,等我。我很快回來。”
路邇想說,這種事情交給大魔王,隻需要動動手指就搞定。
可是他最終卻站在原地沒動,說:“好哦。”
江燼頭也不回地衝了進去。
看著他的背影,路邇緩慢地眨了眨眼,忽然感慨起來——
他親眼看著江燼成長起來的,從一個倒在肮臟的巷子裡渾身是傷等待被解救的少年,變成了現在被聯盟政府委以重任,可以解救他人的英雄。
路邇沒有興趣做一個保護欲旺盛的家長,而且他也知道,江燼不需要被保護。
江燼正處在想要好好展示自己力量的階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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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要死了……”
孟陶的整片後背
被血浸透了,看上去十分慘烈。他的臉色蒼白得像是失血過多,疼痛過度,但竟然忍住了沒有叫。
孟悅滿頭的汗,扶住了他,急得冒火:“少說兩句你能多活幾年!”
包廂的地麵,牆壁,全是血。分不清是誰的。
被濃稠的血浸泡著的,還有一片片古怪的羽毛。
在一具不確定是屍體還是暫時暈過去的人身前,有個男人正在穿戴自己的黑色大衣。
等把腰帶係好,他忽然抬起頭,看向了孟陶和孟悅,發出了尖銳的笑聲。
“……!”
兩姐弟頓時窒息,相互抱著彼此,無法抑製地發抖。
要說倒黴,應該沒人比他們更倒黴。
他們是和那個異能者一起上的電梯。
那人走進電梯的時候,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頭戴一頂黑帽。帽簷壓低,幾乎完全擋住了臉。
當時孟陶小聲跟孟悅吐槽說:“有點酷,好像電影裡那種隨時會拔槍的間諜。”
對方聽見了他的話,輕輕一笑。
聲音的尾音伴隨著古怪的上揚。
孟陶按了樓層後,問那個男人:“你去哪一樓?”
對方說:“和你一樣。”
孟陶還覺得挺巧:“你是去高空餐廳,還是去私房菜館啊?”
誰知那個男人依然說:“和你一樣。”
那時候,孟悅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她拉了孟陶一把,兩姐弟稍稍和男人拉開了一點距離。
就在這時,對方突然朝他們伸出了手。
他沒有像間諜那樣拔槍,但卻拿出了一個比槍更恐怖的東西。
他的袖口裡伸出的不是手,而是長滿羽毛的……爪子。
又或者不能完全稱之為爪子,而是一種介於禽類和人類手掌之間的變異體。
爪子前段有長約十厘米的尖銳的指甲,輕輕一劃就能割破人類的皮膚。
他的兩隻“手”一邊扼住孟陶,一邊扼住孟悅:“你們要去頂樓的餐廳?帶上我一起。”
孟陶當時差點嚇得暈過去,好在孟悅關鍵時刻反而冷靜了下來,她對黑衣男人說:“你這樣抓著我們,都不用走出電梯,馬上就會有安保人員過來。”
孟悅這句話隻是為了幫自己和弟弟脫離困境。
卻沒想到,緊接著發生了一件她二十年人生裡前所未見的恐怖事件——那個男人收回了“手”,但卻脫掉了帽子。
他的臉……他的臉上竟然也長滿了羽毛。
這簡直就像電影裡麵才會出現的,變種人,或者鳥人。總之他長得非常惡心。
“……嘔。”孟陶忍不住捂住了嘴。
孟悅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強忍著不適避開了視線。
“害怕?覺得我是怪物?”對方的聲音刻薄尖銳,“每個人都覺得我是怪物,他們報警抓我,把我從我自己的家裡趕出來,他們覺得我可怕,叫著喊著讓我去醫院。可我為
什麼要去醫院?我沒有病。這是上天給我的新生,我即將脫胎換骨!”
電梯緩緩上行,他仍在繼續說:“像你們這樣的人類,才會被進化拋棄……我的改變是一種恩賜!不要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你們應該崇拜我,應該羨慕我。你們才是落後種!”
他的聲音拔高,像一種禽類的鳴叫,刺耳無比。
姐弟倆猛地捂住耳朵,他們渾身發抖,相互依靠在一起,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夢一樣不敢相信。
遺憾的是,電梯一直上到頂層,都沒有停。
這也是因為他們坐的這部是高層電梯,而此時已經在樓裡用餐的人,都不會無緣無故中途往上。沒有人按開他們的電梯,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去到了頂樓。
來到了那家私房菜小館。
進入包廂的時候,引路的服務員還溫馨提醒了他們:“客人,你們隻預約了兩個位置,如果要臨時增加,那麼餐位費可能需要加倍。”
孟悅用一種求救的眼神望著對方,可是對方誤解了她的意思:“抱歉,因為本店不支持臨時增加餐位的做法,所以對這種行為會有一些強製要求。如果您無法接受的話,我們可以……”
“彆廢話,進去。”男人急躁地打斷了他,“要多少錢待會兒來拿。”
那服務員感覺出這人性格有點古怪,沒再多糾纏,就帶他們進去了。
到了包廂以後,他把孟陶孟悅扔在一旁,滿屋子找什麼。
最後怒火中燒地踹了一腳桌子:“操,這裡沒有窗戶?!不是說有他媽什麼露天花園嗎!”
私房館的包廂幾乎是全封閉的,為了客人們的安全,用了新風係統而沒有特地打通彆的地方,窗戶都是焊死的全景落地窗。
也是在這一刻,孟悅猜到了對方想做什麼。
這個渾身羽毛的“鳥人”,大概是想從這座全灃城最高的建築,跳下去。來試驗他的新翅膀。
但其實她隻猜對了一半。
他不用試驗也知道自己可以飛,他之所以要選在今天,這個熱鬨非凡的跨年夜,從這裡飛下去,隻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見證他的這一刻——
他的新生,他的與眾不同,他獨一無二的上天恩賜。
可惜他走錯了餐廳。
他的舞台本來應該在隔壁的高空花園,結果卻走進了私房菜館。在一個全封閉的包廂裡,暴躁地踹桌子。
這裡的餐廳破規矩都多,如果他沒有預約,就會被攔在門口。可是今天是他最重要的日子,他要的是體麵!是光明正大!
他要從容地走到這個城市的最高處,然後優雅地張開他被進化之神眷顧的翅膀,在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中,翱翔於夜空。
孟悅和孟陶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恐懼中緩過了神,並且看懂了彼此心裡的想法——這個人可能受了點刺激,行為衝動,或瘋或傻。
無論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鳥人,但他的目的如果隻是想證明自己能飛,而不傷及他們,那事情還
不算太壞。
兩姐弟悄悄鬆了口氣。
這時,服務員來敲門了。
他們本以為是來請他們點菜,還沒來得及出聲應,門就打開了。
竟然是剛才那個引他們進來的服務生是帶著安保人員來了。
孟悅以為他剛才沒看出自己的求救信號,竟是小瞧了人家。服務員看出來了,並且把他們送進包廂後立刻就去叫了安保。
現在,門被打開,兩個牛高馬大的警衛帶著電棍走了進來:“抱歉打擾了,為了我們顧客的人身安全,我們需要了解一下情況。()”
他們站到黑衣人跟前,看對方打扮怪異,就詢問孟悅和孟陶:你們認識他嗎?←()_[(()”
孟悅使勁搖頭:“不認識!”
孟陶語速更快,搶過話頭言簡意賅地把電梯裡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叔,你們趕緊抓住他!”
警衛立刻就要壓製那個男人。
“嗬。”
在這時,響起了一聲譏諷的笑意。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風衣剝落,那人渾身上下都是古怪畸形的羽毛,在他躬身繃緊背部的一瞬間,羽管炸裂一般豎起來,無數羽毛紛飛。下一刻,兩名警衛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們的身體被刀鋒一樣銳利的羽毛割傷,皮開肉綻,無數傷口的血四濺開來。連尖叫都來不及,就昏死過去。
服務員看到這一幕,竟是腿腳一軟,跌坐在地,連跑都來不及。
他驚聲尖叫,可隻有片刻,就被無數羽毛裹在其中,他趕緊捂住口鼻,生怕將這些可怕又惡心的東西吞進喉嚨。
棕褐色的羽毛像淩遲用的刀,將二個無辜的人就地行刑。他們徹底倒在地上。
孟悅終於忍不住吐了。
那些羽管沾著活人的血,飄到她麵前,她胃裡一陣反酸,嘔了出來。
男人注意到她的反應,臉色陰沉,下一瞬,羽毛刺向了孟悅。
孟陶大喊了一聲“姐”!然後撲到她身上。
就這樣,孟陶的背也慘遭淩遲,血肉模糊。
但奇怪的是,身體遭到劇烈重創的瞬間,他居然是麻木的,沒有以為的那麼疼。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趴在孟悅身上,哭著說:“姐,早知道,我就和我的社員,去吃飯了……”
孟悅一看他哭,自己也冷靜不了了,眼淚湧了出來:“對不起陶陶,都是姐的錯。陶陶,你彆怕,姐跟他拚了!”
孟悅把孟陶放到一邊,一擦眼淚,抱著必死的決心,掄起地上一張凳子哇呀呀朝著那個鳥人衝過去。
孟陶趴在地上大哭不止。
他知道她姐這是自尋死路,但孟悅的性格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坐以待斃也是死,以卵擊石也是死,她想幫孟陶出口氣再死。
誰也沒想到,那個鳥人還真被砸中了!
孟陶:“……靠。”
難道她姐也是個什麼變種人?
() 孟悅:“靠?難道我也有什麼超能力?!”
但下一刻,他們聽見了江燼的聲音。
“出去。”江燼的手正抓著那鳥人的羽毛,將他控製在原地。
“江燼?!”孟悅已經吃驚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瞬間熱淚盈眶,有種被英雄救美的感覺,“江燼,你小心,他不是普通人,他的羽毛能攻擊人!”
話音未落,那鳥人再次繃緊身體,刷啦啦,羽毛四散!
孟悅和江燼離他最近,眼看著就要被萬羽穿心
孟陶嘶吼著:“老姐!!”
孟悅抱住腦袋往地上蹲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她似乎躲掉了?
她聞到了一股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
江燼再開口,實在沒有太好的語氣,冷聲嗬斥:“滾出去!”
孟悅睜開眼,看見了毫發無傷的江燼,又看見了正在對著自己的羽毛發呆的鳥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江燼和他們不一樣。
那兩個肌肉雄壯的警衛大叔,被羽毛割了一下就痛死過去。而江燼,就站在離鳥人那麼近的地方,受了那麼多傷,愣是麵不改色心不跳。
孟悅冷靜下來,立刻爭分奪秒回去扶孟陶,把受了傷的弟弟攙著,一瘸一拐跑了出去。
中途那鳥人還想發動攻擊,孟悅也不知道江燼是怎麼辦到的,總之羽毛沒有傷到他們。他們成功地跑了出去。
跑出包廂,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報警。
孟悅掏出手機,正要撥打報警電話,就從旁邊伸出一隻手,奪走了她的手機。
孟悅一驚,抬頭看向對方,瞬間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