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塔大漢再厲害也是血肉之軀,沒辦法與銳利的金屬抗衡, 奧斯頓抽出染血的尖刀, 從大漢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在他身後大漢轟然倒地, 涓涓血液從他太陽穴的傷口處往外冒。落地後的奧斯頓沒有任何遲疑地跑到萊恩的身邊,“警方收到線人的消息, 紅蜘蛛招募人手, 選定在某個繁華星球進行能力考驗, 成功者吸納成為他們的新成員。我已經讓車站啟動應急預案, 警方那邊也做好了布置。”
紅蜘蛛是帝國頭號通緝的海盜團夥,托爾金上將的榮耀軍團曾經多次對其進行圍剿, 但總是殺之不儘。圍剿一次,緩了三五載他們又卷土重來,仿佛繼承紅蜘蛛意誌的海盜如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帝國軍團的圍剿反而成就了紅蜘蛛的傳奇, 對紅蜘蛛帝國政府尚且處在被動狀態, 無能為力, 最好的辦法就是深入到紅蜘蛛內部對其進行瓦解。
說來無奈, 令政府頭疼不已的就是每次紅蜘蛛招新總是能夠鬨得沸沸揚揚,他們在暗, 警察和軍方在明,往往是做了許多的布置卻發現紅蜘蛛招新的地點放在了彆處, 等事情發生了才發現已經造成平民死傷。
這回同樣如此, 誰能夠想到紅蜘蛛海盜團會把目標放在了二級星球貝蘭德, 還放在人口稠密的汽車站。事後的責任追究等等再此就不多說了, 萊恩和奧斯頓已經卷入其中,要做的是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貝蘭德首都汽車站作為一個星球的政治文化中心,有著完善的應對突發事件的預案,奧斯頓暴露身份調取監控的同時就讓站長、安保科科長緊急啟動預案。尖叫逃跑的人群外圍,車站各個入口處走進來十數個兩米多高的機器人,機器人高喊著:“不要慌、不要亂,原地站立,原地站立。”
不斷地重複聲中,害怕的人群中漸漸有人配合著機器人的聲音不再動,鎮定的情緒會傳染,站立不動的人越來越多,雖然依舊有人放聲尖叫、控製不住的抽泣,但相較於剛才已經好了太多太多。武裝機器人堅硬的外殼給人以力量和信念,它們手臂伸長,展開後有六米多,一次性可以攬住二十多人同時撤退。
警察和茫然的駐站警察也反映了過來,在奧斯頓的事先安排下,已經無從顧及星際人販子,他們組織起來開始疏散人群,減少平民傷亡才是關鍵。
但首都汽車站人太多了,哪裡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將驚惶不安、四肢發軟的乘客疏散光的。
位於車站中部,萊恩抱著寶寶和奧斯頓背靠背而戰,有了幫手,幾個隻有基礎武力的站務機器人很快被解決掉,萊恩把目光放到了靠牆而站的大男生身上,那人臉上的笑容僵住,失去了坦然自若,張皇失措地看著左右,他要找一條能夠逃生的路。
“有孩子在那人的行李箱裡。”萊恩用下巴點了點遠處的大男生,他腳邊始終放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裡麵肯定有孩子。
奧斯頓喊:“萊恩!”
“嗯?”萊恩聽出了奧斯頓聲音中的嚴肅和認真。
奧斯頓望著遠處被警方團團圍住,但依然悍不畏死、揮刀砍人的男男女女,他說:“那些人不是海盜。”
萊恩望過去,心跟著往下沉了沉,奧斯頓說的對,那些人不是海盜,是拿起武器揮刀砍人毫無章法的普通人,是一群無能反抗,於是用鮮血祭奠理想信念的極端人士,因為他們口中高喊著“自由,平等,友善”的口號。
“那刀?”情急之下,為了避免平民死傷的萊恩舉起匕首正準備蓄力扔出去,卻發現那些男女手上拿著刀有問題。
在萊恩和奧斯頓的眼中,那個提著帶血長刀的怯弱女人慘然一笑,她扔掉了刀,長刀砸在地上竟然沒有發出金屬落地的聲音,在警察大喊“放下武器投降”的聲音中,她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餐刀朝著自己的咽喉割了過去,噗嗤,血花四濺。
在鮮血四濺的聲音中,怯弱女人用生命喊出最後的口號,“適配婚姻滅人性,我們要自由、要平等!”
女人的死點燃了這群人的神經,他們紛紛扔掉了染血的刀子,從懷中或掏出餐刀或拿出美工刀或是剪刀,朝著自己的大動脈紮了過去。隻有為首的一個男人提著刀向包圍而來的警察衝了過去,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醒醒吧,愚昧的人民,我們不是牲口,應該有結婚自由!”在槍擊聲中,男人的聲音淹沒在倉皇不安的人群尖叫聲中。
突突突——
貝蘭德的警察動手了,瞅準時機槍決了製造血腥恐怖的幾人,粘稠的血液從彈孔中流出,死後也閉不上的眼睛瞪著天空,迎來的卻是無窮無儘的黑暗。
地上,這些人血管中噴濺出來的滾燙血液融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繪製出來的象征自由的圖騰中。
光明,自由,平等,真的要用這麼極端以及慘烈的方式去爭取嗎?
濃濃的震撼以及無力感在萊恩心中出現,他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此時此刻所有言語都變得蒼白。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移動,萊恩的眼神驀然一冷,把寶寶送進了奧斯頓的手中之後他向前衝刺,不過須臾就到了埃凡的身後,這個可惡的星際人販子已經換了一身打扮,無須的臉上貼上了絡腮胡子,企圖混在四散逃跑的人群中衝出車站。萊恩的突然出現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但常年乾著刀頭舔血生意的他身體本能地往前撲倒,躲過了萊恩的攻擊。
萊恩挑眉,他的攻擊竟然被一個沒多少武力值的普通人給躲過了。但躲得了一次,卻不會有第二次,萊恩不會給埃凡這個機會。
噗呲——
刀刃刺透身體,盛名一時的星際人販子“音樂家”埃凡被萊恩釘在了地上,匕首的手柄幾乎沒入他的身體內,埃凡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有警察走了過來,嚴陣以待地看著萊恩,“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萊恩站起來,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液,淡淡地說:“地上的是人販子‘音樂家’埃凡。”
從業沒有多久就經曆大事件的小警察緊張不安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看萊恩,又低頭去看埃凡,和自己印象中的通緝令完全不像啊。他心中一動,果斷拔槍對準了萊恩的方向,小警察腦洞大開,會不會是埃凡賊喊捉賊,弄傷了一個平民後充作是埃凡,然後自己借機跑掉?
槍口對準的地方空蕩蕩一片,剛才那個捅人之後卻毫無殺氣的男人不見了。小警察懊惱地抬頭張望,哪裡還有那個人的身影。
“領導,我見到一個疑似埃凡的人。”小警察對著對講機向領導彙報自己的發現。
塞入耳道內的對講機傳來了領導的聲音,“在哪裡?”
“在檢票口JPK30對麵,但埃凡已經跑了,有平民受傷,需要救援。”
“等著。”
小警察等了沒多久,領導就帶著幾個人並醫生急匆匆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的領導喘著聲音問,“人呢?”
“埃凡已經跑了,但是我記住了他的穿著,是一個臉上帶著口罩的男人。”小警察篤定地說。
醫生已經對著撲地的男人進行急救,要把人側翻過來時駭然發現,匕首穿透了身體,把人徹底釘在了大理石地麵上,簡單的施救毫無辦法。
“先生。”醫生溫聲地與受傷的男人交流,男人臉上糊著大量的血液,看起來非常猙獰,“咦……”
醫生看到了男人臉上有什麼翹了起來,好像隨時會脫落,擔心這些東西影響傷者的呼吸,他伸手去揭……半張人/皮/麵具被揭了下來,露出與懸賞令上彆無二致的臉,這人才是“音樂家”埃凡,臭名昭著的星際人販子。
看著重傷的人口販子,警察長猛地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下非常用力,腦袋重重地偏到了一側。
小警察:“領導!”
警察長咧著嘴,疼痛讓他冷靜,“愣著乾什麼,還不幫著疏散人群。”是他決策有問題,接到報警說人販子“埃凡”在汽車站就帶人過來抓捕,竟然忽視了紅蜘蛛的招新活動,疏忽了這群喪心病狂的海盜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根本就不會顧忌是繁華城市是二級星球的首都!
聽了領導吩咐的小警察趕緊去幫助同事疏散人群,他不經意間抬頭看到被圍起來的圖騰現場,看到現場偵查的同事一隻手拿著四五把長刀。那位刑偵科的同事這麼厲害?他舔了舔乾燥的唇,繼續看著那個方向的他驚訝地發現,不是同事厲害,而是那些刀根本就是假的,重量不夠。
有警方參與,順著他這條線抓捕人販子團夥裡的其他人不是難事。萊恩轉身,視野中不見了抱著孩子的奧斯頓,短暫的一陣心慌後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往廁所那邊去,果然在男廁內找到了奧斯頓,同在裡麵的還有抓著黑色行李箱的大男生。大男生被逼到了角落,無處可逃,隻能夠像是被困在籠子裡麵的小獸警惕地看著圍攻自己的人,色厲內荏地喊著,“殺了我,就永遠不知道被拐走的那些孩子在哪裡!”
萊恩瞟了一眼黑色的行李箱。
大男生說:“就一個,還有其他孩子呢。”他眼睛轉動了一下,決定打感情牌,姿態軟了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萊恩和奧斯頓,“我是個立誌想要當海盜的男人,但身為人類的良知還在,沒有做偷謀拐騙的事情,知道紅蜘蛛的考驗是偷偷帶走孩子,我還記下了所有孩子的長相,等以後有能力了幫他們回家。呃……”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看到了鮮紅的血液從裡麵流了出來,原來他的血這麼紅。
奧斯頓收回了槍,冷漠的聲音毫無起伏,“已經知道剩下的孩子在哪裡。”
大男生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說:“不可能!”
萊恩說:“真的。”他相信奧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