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坐到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內,拿起了茶幾上的高腳杯,聞言翻了個白眼,“你看我現在像嗎?”
“你都洗澡了。”萊恩半開著玩笑,在康納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範掄汀不知道為什麼要和我喝酒,拚命灌我酒,你知道的,我千杯不醉,他陪我沒喝幾杯就醉得一塌糊塗,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康納無奈地聳肩,“吐了我一身,我好不容易把他弄睡著,你來之前剛洗了澡,衣服讓服務員拿去乾洗了。”
萊恩給自己倒了一酒,輕抿了一口,他喝酒很節製,從來不讓自己喝醉,“身為一個作家的腦洞,你應該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康納挑眉,“你想到了?我的腦洞跟不上你啊。”
萊恩沉默,有些事情說破了反而沒有意思。
康納臉上閃過一抹落寞,很快就被漫不經心代替,“我弄不懂,找你來聊天想靈感的,快來,和我說說結局我怎麼寫才能夠更加悲壯?”
“彆,彆太悲壯,我們家那位追更的時候眼眶紅紅的。”萊恩阻止康納喪心病狂的舉動,“奧斯頓現在懷孕了,情緒敏感,容易波動,不準你多寫煽情的畫麵,乾脆利落地讓秦鋒死了就是了。你要尊重曆史,一聲爆炸,與蟲皇一同消失就行,你要是寫和副官生死離彆的道彆……”
萊恩眯起眼睛看康納,很想說“你怎麼惡心我的,我就百倍地還給你”,但這容易掉馬甲,他決定按下不說。“賺人眼淚的事情少乾,注定的悲劇就讓結局歸於平淡吧。”
“……真是殘忍。”康納委屈。
“謝謝誇獎。”
康納:“……你搞錯了,我沒有誇獎你。”
萊恩抬抬肩膀,不以為意。
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康納覺得最後受傷的肯定還是自己,他搖晃著酒杯,視線擦過酒杯看著樓下的歌舞,動聽的音樂不斷傳來,他說:“你和奧斯頓旅遊鬨出那麼大的動靜,下次真不敢放你出去了。”
“嗯?”
“貝蘭德汽車站,新聞裡麵的是你吧,給那個人販子致命一擊的。”
萊恩笑笑,“真的是巧合,在遊艦上看到了埃凡,就想著抓了他得到一筆賞錢,誰知道最後會牽扯那麼大。”關鍵是,五千星幣還沒有拿到!
新聞散播很快,熟悉萊恩的人差不多能夠認出他來,爸爸媽媽看到新聞之後還打電話問過萊恩,被萊恩糊弄過去了。萊恩現在想想是一陣一陣後怕,那時候奧斯頓就有寶寶了,那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小家夥幸好沒出什麼事情,不然萊恩和奧斯頓會陷入到深深的自責中。
“嗯。”康納點點頭,歌舞的燈光下,神情顯得有些莫名,“後續新聞看了嗎?”
“什麼?”插了一塊水果送入口中的艾恩反問,他最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完完全全投入到了新型獸型生物機甲的開發中,外界發生了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那麼大的新聞也沒有看啊?!”康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萊恩對時事熱點很熱衷的,大概真的有事情比新聞更重要。“你現在可以看看,就在五天前發生的,現在肯定還是新聞網站上的頭條。”
萊恩好奇地打開個人終端新聞網頁,醒目的標題躍入眼簾——榮耀軍團圍剿紅蜘蛛海盜團成功,但依然有部分海盜逃脫。除了這條外,還有一條新聞比較引人注目,標題是——紅蜘蛛海盜團殘忍宣布,他們對貝蘭德恐怖事件負責!!!
後者是前者的關聯新聞,發生在前者之前。
這兩條新聞萊恩都不覺得意外,在貝蘭德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當地電視台要誇大貝蘭德車站的死傷和嚴重程度,那時他和奧斯頓就覺得這是針對紅蜘蛛海盜團所為,後麵軍方肯定有動作。果不其然,榮耀軍團以此為誘餌,讓紅蜘蛛沾沾自喜、掉以輕心,新聞中沒有披露細節,但萊恩結合自己的經曆可以猜測是動用了軍方在海盜團內的臥底和線人,製造了紅蜘蛛內的自大情緒,配合軍方的誘捕,以期一網打儘。可惜,紅蜘蛛海盜團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軍方的毀滅性打擊下依然有漏網之魚。
萊恩微帶可惜的搖搖頭,不過客觀評價的話,此次受到重創的紅蜘蛛肯定蟄伏,損傷元氣的它徹底從第一海盜團的位置上跌落,沒法繼續大肆地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暴風星域能夠平靜一段時間。為什麼是一段時間?因為沒有了紅蜘蛛,還有黑蜘蛛、綠蜘蛛、花蜘蛛等等,受利益驅使,鋌而走險的人永遠不會少。
不再深想,萊恩點開了紅蜘蛛宣布對貝蘭德車站暴恐事件負責的新聞。內容讓他有些對海盜的智商和猖狂程度歎為觀止,紅蜘蛛不僅僅總覽了幾位海盜後備役的行動,還把極端分子“天堂鳥”組織的行為搶占成自己的,搖身一變成了捍衛公民婚姻自由的衛士。
難怪緊接著下麵就有一條新聞標題——“天堂鳥”不承認與紅蜘蛛有任何瓜葛。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大家都很忙碌。
“天堂鳥”組織形成至今已經有六百多年,是幾乎與基因適配婚姻等長的反抗組織,核心成員隱蔽、活動方式隱蔽、組織製度隱蔽……他們以人類自由平等的捍衛者自稱,倡導秦鋒·安德森曾經提出的“自由、平等、友善”理念,以讓所有人獲得婚姻自由為己任……是個偉大,但發展著發展著就慢慢變味的組織。
天堂鳥的花語是自由,以此為組織名稱的“天堂鳥”在萊恩看來已經越來越背離他們最初的理想和信念。
貝蘭德汽車站發生的極端分子事件不是第一起,這個組織存在著也證明不會是最後一起。他們在全帝國範圍內製造血腥恐怖事件,直接造成平民死傷的數量不多,但引起的騷亂一點兒也不小,“天堂鳥”對外宣稱,他們要以自己的血肉喚醒麻木的民心。
萊恩很惡心這個打著秦鋒·安德森旗號的組織,“天堂鳥”名義上是在做最後的反抗、是在積極自救,實則動亂著帝國的根本、擾亂人心!
其心可誅!!
萊恩看向康納,康納無奈又無力地笑了笑,“之前我讓範掄汀帶話給你,‘想要知道關於《天堂鳥》的事情不需要問彆人,有空閒我可以和你聊聊’,我現在告訴你,我是裡麵的一員。”
“果然如此。”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父母親人也許感覺不出來,但萊恩敏銳地察覺出了康納的不同,從那本《天堂鳥》發表之後不久就有了異樣,隻是康納不說,異樣很快消失了,萊恩也就沒有深入地去探究。
“在裡麵什麼位置?”
“能夠接觸到核心。”
萊恩看表哥,他要說什麼?說表哥真是乾什麼都要做到最好?!
康納彆過臉,“年輕時候比較憤世嫉俗,因為父母的原因非常狠適配婚姻,但我人小位卑,怎麼挑戰帝國的政策,隻能夠把一腔憤懣寫進了《天堂鳥》裡,就被組織注意到了。”個人終端突然收到一條莫名其妙的信息,他好奇、驚慌之下進行了接觸,然後成為了其中的一員,還做大做強,回過頭來看看,他的人生和自己筆下的人物一樣精彩。
萊恩問:“這邊安全嗎?”
“不安全?我也不會把約在這兒。”康納重新介紹紅色磨坊,他說:“我繼承了一位老成員的遺產,紅色磨坊是我的產業,組織裡沒有人知道,應該說除了我和紅色磨坊的主要經營人知道外,你是第一個。”
萊恩往後靠了靠,頷首,“安全就好。”
康納:“……”有時候真是看不懂自己的表弟,普通人知道這一切難道不是驚訝、驚慌、驚恐,但萊恩情緒平淡,仿佛再聽他說今天晚飯吃了什麼一樣。“喂,給點兒反應啊。”
在歌舞表演的高潮中,打著節拍的萊恩猛地張開嘴發出了平淡“啊”,收攏嘴巴,他說:“好了。”
康納扶額,“算了算了。”
兄弟兩個開開玩笑而已,作為關心表兄的萊恩腦海中瞬間盤旋了許多,他篤定地說:“你把秘密暴露給我,是不是有什麼危險要發生在我周圍?不,是奧斯頓的周圍。”
“真是瞞不了你。”康納正色說道:“我剛加入‘天堂鳥’的時候,這個組織內部就分成了好幾個派係,那時候純粹派占據上風,統領事務,‘天堂鳥’還是個提倡自由平等的和平組織,後來,純粹派的高層相繼被暗殺,激進派占據了上風,他們開始搞事情,血腥恐怖事件就是他們策劃的,有大量的狂熱追隨者。我要說的是,這個派係後麵有官方高層的滲透,我秘密調查了很久,才在前不久發現了一些端倪。你對政治敏銳,現如今權貴內部、權貴與寒門之間的矛盾隻是保持著微妙的平衡,這種事兒就不用我多說了,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情是,權貴內部決定重新洗牌,有人妄圖複辟帝製,一些絆腳石他們要清除掉,比如人丁稀少的道爾頓家族、比如政治根基薄弱的蘭尼斯特家族、比如壟斷機甲科技的布羅姆菲爾德家族。”
萊恩眸光幽暗,暗藏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