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急著回話, 而是先將香囊裡麵看了一遍。
裡麵除了香料,還有彆的東西。
十二公主沒有騙我。
我抬起眼看向太子,他麵無表情, 偏茶色的眼珠子動也不動地注視著我。我深吸一口氣,才將後麵的話說出。
“有人跟我說你隨身帶著一個人的小像。”
太子眼神驟然變得淩厲許多,他扯了扯唇,語氣倒還是不急不緩的,“你想說什麼?”
“你……你對我好,是因為我長得像、像大皇姐嗎?”我故意結巴地說出這句話。
我承認我在賭,賭太子的心,賭他對我好有幾分真心, 有幾分是因為長公主。林重檀馬上要去嶺南,我沒多少時間了。
我故意當太子的麵打開香囊, 如果他能容忍我這種行為,容忍我提及長公主,甚至不改態度對我, 那我就可以把太子成為我報複林重檀的刀。
沒有太子,林重檀在京城就不會那麼風光無限。貴族子弟捧著林重檀,大多是因為太子。
當我還是林春笛的時候, 我是太子口中賣肉的小婊.子,而林重檀是太子宴會上的貴客。
太子送過我一座睚眥的雕像,暗諷我睚眥必報。我的確睚眥必報,我就是想看他們兩個鬥起來。
如果有一日, 林重檀發現太子也可以為了我毀了他,多有趣。
當然, 這場賭博很有可能失敗, 如果我賭失敗, 我隻能把太子這把刀換成皇上,但那是下下之策,不過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太子聽到我的話,伸手將香囊裡的東西拿出來。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那物果然是長公主的小像。他指尖輕撫看上去已有些年頭的小像,眼裡似有懷念。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低聲開口,言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與她並不像,長姐性柔卻韌,雖為女兒身,但不輸世上任何男子。”
我能從太子口中聽出他對長公主的傾慕,太子繼續說道。
“孤七歲那年,去巒白獵場打獵,因貪玩玩到了天黑,結果遇到了剛生下孩子的黑熊。當時所有侍衛都死了,隻剩孤和長姐。長姐將我藏在山洞裡,獨自一個人去引開黑熊。如果不是禦林軍及時趕到,長姐就死了,但她後背被黑熊攻擊到,深入骨頭的傷口讓她這輩子後背都一直有疤。”
因太子的描述,我漸漸也對這位素未蒙麵的長公主起了敬仰之心。太子七歲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
而沒過幾年,她又為兩國交邦,遠赴異國他鄉和親,嫁給一個素未蒙麵的男人。
我不由變得沉默,為了自己那點心機。
我是不是不該利用太子對長公主的感情?
正在我糾結時,太子重新將小像放回香囊,遞給了我。
我愣了下,把香囊還回去,“我不能收這個,這個很貴重,你自己留著吧。”
同時,我想下床離開,可腳還未沾地就被摁了回來。太子大手扣在我肩膀處,掌心滾燙,熱度透過我身上的衣服傳到皮膚。我感覺那一塊的肌膚仿佛都要被灼傷。
“既然給你了,這個就是你的。”太子說。
我還想拒絕,畢竟香囊裡麵是長公主的小像,但太子卻捏住我下巴,“就你這性子,也要說自己跟長姐像嗎?孤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嬌氣多事,又膽小……”他還說了幾個字,但那幾個字說得模糊不清,我沒能聽清楚,隻知道他在貶低我。
若擱平時,我說不定要對他發火,但今日我因長公主的事而自慚形穢,我不認為如果我是長公主,我能有她表現的一半好。
宮裡的人提起長公主都是誇。
我咬了下唇,默認太子的言語,捏住我下巴的手指忽地摩挲幾下,太子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不過說你兩句,又嬌成這樣。”
我忍不住抬起眼睫望向太子,“我、我沒有……”
話未能說完,因為他手指碰上我的唇,如果不是我及時閉上嘴,差點把他的手指含進去。
太子那瞬間的眼神變得深幽,我覺得氣氛有些古怪,不免往床榻裡縮了縮。
好在太子沒再做什麼,他隻是站起對我說:“天黑了,今天再不回去,你母妃怕是都要來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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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黑得早,我回去的時候,莊貴妃果然已經等我很久了。她現在極其不放心我,我回到華陽宮,她打量遍我全身,見我沒有哪裡受傷,才姑且放下心。
我陪莊貴妃用過晚膳後,重新把香囊拿了出來,這個香囊裡的香料是龍涎香,隻有皇上和儲君才有資格用。
我故意在太子麵前提起了長公主,他不僅沒有對我發火,還將香囊送給了我。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可以利用太子來報複林重檀了呢?
接下來的十幾日,我每日都會去東宮。莊貴妃見我每日精神不錯,沒生病,也同意我去東宮了。
這一日,我去的時機不巧,太子還在午休。我讓宮人不要通報,獨自走進太子寢殿。
太子躺在床上,睡著的樣子比醒時,看上去容易親近許多,眉眼沒了戾氣,便隻剩下漂亮。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轉身剛想離開,手腕被抓住。
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倏然睜開眼看著我,“什麼時候來的?”
他聲音裡還有睡意。
“剛來。”我想把手抽出來,“你繼續睡吧,我不吵你,我出去。”
“去”這個字剛落,一隻手就摟住我的腰身,將我拖上床榻。
太子一邊脫我鞋,一邊將我往被子裡塞,“陪孤睡一會。”
他脫了鞋,又來脫我外袍。我覺得奇怪,忍不住摁住他手,“我不困。”
“可是孤困,孤這日日給你上課,你陪孤睡個午覺,不行嗎?”他斜睨我,上翹的眼尾莫名透出魅惑。
我抿抿唇,最後妥協道:“那、那我自己脫衣服。”
太子聞言鬆開我,我從床上坐起,開始解外袍。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放在我身上,我隻當注意不到,低頭將外衣脫掉後,抱著能拖一刻就囤一刻的想法慢吞吞爬進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