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這個本事,隻能作罷。自我那日臉被抓了一道,莊貴妃盯我盯得更緊,不僅盯我,她還盯鈕喜。我想讓鈕喜去送消息都不行,總之我的人就彆想隨便出宮。
除夕宴設在觀海宴,就如當年的登科宴一般,燈火輝煌下,一個個珠輝玉麗的宮人井然有序地置菜、上酒。隻是原來是公主相看駙馬,今日變成我相看男王妃。
大概是為了我那句才學高的要求,觀海殿今日布置得格外風雅,殿中擺設全換成了花中四君子的梅、蘭、竹。殿中角落還擱著書桌,上麵擱著筆墨紙硯。
哎,都什麼荒唐事。
我對此宴興趣缺缺,餘光都不想往賓客那邊掃一眼,但躲不過有人過來給我敬酒。
第一個人就讓我愣住,居然是越飛光。
他跟我上次見他的時候,有了明顯不同。我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哪裡不一樣了,他怎麼短時間內變白這麼多?
我記得他臉上原先還有道疤的,怎麼疤都看不見了?
越飛光一雙眸灼灼似火,但他的笑卻又是克製的,“臣越飛光給九皇子請安。”他向我敬酒。
我還記得他原先在太學是怎麼欺負我的,如果不是他帶頭,我當時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那麼慘,所以我沒怎麼給他麵子,隻略微頷首。
我旁邊的宮人忽然遞給我一個冊子,我不明所以接過,待看清冊上所寫所畫,差點沒把冊子丟了。
這上麵詳細記載著越飛光的出身、經曆等,但這些都算了,最誇張的是竟還有……尺寸,連那裡尺寸都有。
我猛然將冊子合上,越飛光似乎不知道冊子上畫了什麼,愣怔地看著我。我抿緊唇,片刻方將話吐出,“你退下吧。”
也許是礙於我身份,也許是因為這是宮宴,越飛光比在太學的時候識趣許多,他沒多糾纏就離開了,但我能感覺到他那邊時不時看過來的煩人目光。
旁邊的宮人欲言又止,我乾脆將冊子重新丟回他懷裡,壓著聲音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宮人委屈,“是陛下吩咐的。”
“那我讓你好好收著,不許要遞給我。”我訓完宮人,麵前又出現第二位男子。
越飛光開了這個口,接下來陸陸續續有男子過來給我敬酒,不說其他,還真是個個膚白、相貌上乘。
見到後麵,我實在沒辦法,趴在桌子上裝喝醉了。果然沒多久,就有人攙扶我回華陽宮。今夜莊貴妃不會回來,她留宿皇上那邊。
所以我一早就吩咐了鈕喜,讓他回到華陽宮,就讓其他宮人都退下,而我則準備偷偷出宮去見林重檀。
看宮門的禦林軍現在歸四皇子管,我也提前找了他幫忙,幫我瞞天過海。他雖明顯想問我去見誰,但還是忍住了。
於是我還算順利地離開皇宮,一路往林重檀所在的客棧。
因除夕的緣故,客棧早早地落鎖了,我敲門半天,才有一個店小二睡眼惺忪地過來開門。
婁川他們都不在,似乎是回家過年去了。我上到二樓,在一片漆黑的房間中看到唯一一個亮著燭火的。
林重檀還沒睡,我看到他時,他正站在書桌前作畫,大抵是沒出門的原因。他僅用一根發帶隨意綁著青絲,身上衣裳也是半舊的素羅錦常服,桌上雖放了些點心茶水,可一點過年的樣子都沒有。
他看到我,將筆擱下,“怎麼這麼晚還過來?”
我朝林重檀走去,隨手摸了下桌上茶水壺,竟是冷的。我不由停下腳步,對外叫人進來,讓他們把茶水點心全部換了。
屋裡的地龍也燒得不夠旺,林重檀用的是左手作畫,剛剛我看到他左手指尖都被凍得有些發白。我吩咐這一切的時候,林重檀站在我身邊,低聲道:“其實沒必要這麼麻煩,今夜是除夕,你怎麼來了?”
我等那些人都離開後,才對他說:“我……我想見你,而且我也有關於陳姑娘的事想跟你說。”
我正要將我見到陳姑娘的事和盤托出,林重檀忽然往我這邊靠了靠。他似乎在嗅我,幾息後,他眉心當即輕微一蹙,“剛剛你一路過來吹了風,要不先沐浴清洗一下?”
他是聞到我身上的酒味了嗎?
我之前為了裝醉離開宮宴,是往身上倒了酒,但我換了衣服,他也聞出來了?
被林重檀委婉一提,我沒好意思說自己不洗,隻能在林重檀的房裡沐浴,還好剛才店小二送了熱水上來,不用再叫一次。
我站在屏風後,一邊褪衣一邊跟林重檀說陳姑娘的事,我已經寫了信,準備正月初二就送過去。
說著說著,我自己斷了聲音。
因為林重檀突然從屏風外繞了過來,他一邊卷衣袖,一邊神情自若地拿起巾帕,示意我入水。
“你要、要幫我洗?”我情不自禁結巴了下。
林重檀神色很溫柔,“嗯,你自己洗洗不乾淨。”
我不是很想他幫我洗,“我洗得乾淨的。”在看到對方一瞬間垂下的眼時,我又遲疑了。
就讓他幫我洗吧,待會我洗完沒多久也要回宮了,要不然容易被發現。
念著這個原因,我同意了林重檀幫我沐浴。他幫我沐浴時,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他第一次幫我沐浴時的情景。
那時候我被太子關在箱子裡很久,是他把我箱子裡抱出來,我當時渾身無力,連自己脫褲子都做不到,更彆說沐浴。
是林重檀幫我洗的,也是那一天,他親了正崩潰大哭的我。
我那個時候太慌張害怕了,情不自禁就打了他一巴掌。
林重檀這一次比那一次洗得還仔細,過了好一會,我意識到不對,他將左手換成脫了手套的右手。
金屬冰涼涼的,冷得我一哆嗦。我抓住林重檀的手,想說我沐浴完了,可他卻在這時低下頭很輕地親吻我,如鵝羽掃過。
金屬會變熱,我不知道是水的緣故,還是……
我睫毛抖得厲害,掙紮著躲開林重檀的吻,“你身體……身體還沒好。”
林重檀停住,他什麼話都不說地看著我。我知道他想做什麼,可我也是為了他好。我私下請禦醫們過來給他看診,每個人給我的回答都跟當初錢禦醫說的大同小異,說林重檀必須好好養身體。
我安撫地主動親了親林重檀的臉,然後忍著羞恥說後麵的話,“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那個。”
他靜靜看我一眼,直起身,“好。”
我見狀心裡鬆了一口氣,“你先出去一下,我自己可以穿衣服。”
“那小笛今晚能陪我睡一會嗎?”林重檀說這話時,莫名地可憐。我才拒絕了他,又拒絕似乎不大好。
“好吧,不過你先出去等我。”
我應了後,他聽話地走了。我快速地出浴桶、擦乾、穿衣,想著我早點陪林重檀躺一會,待會還來得回宮。
我出屏風時,林重檀已經坐在了床邊。我素來知道林重檀長著一幅好看的皮囊,皓頸體修,燭火落在他身上,更是熠熠然,我竟真有幾分燈下看美人之感。
在宮宴時,我還覺得那些男子相貌上佳,但跟此時的林重檀一比,瞬間成了魚目。哪怕那些人華服麗冠,而林重檀不過一件舊衣,一條簡單發帶,也是仙露明珠。
但我很快就討厭死自己時不時會被美色迷惑的毛病。
一開始隻是林重檀問能不能親一下我,但不知怎麼的,情況就不受控製了,我試圖叫停。可我剛分開唇,他就親我,把我未儘的尾音都給吞了。
外麵似乎下雪了,我聽見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有的似乎在落在窗台上。房裡新添了銀絲炭,又燒熱了地龍,倒是溫暖如春。我熱得鬢角出了細汗,金屬也是燙的,燙得我說不出話。
打更人在長街上走,一聲聲的吆喝飄入房間。今夜是除夕夜,遠方還有人放爆竹煙火。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寫不完了,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