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2 / 2)

見趙鬱木雕泥塑般抱著膝蓋坐在那裡,知書和知禮一聲也不敢吭,索性放了馬在河堤上吃草。

趙鬱在運河河堤上一直坐到了半夜,還沒有動靜。

知書和知禮餓得肚子咕咕叫,卻也不敢離開,隻得繼續等著。

最後還是他們的肚子叫得太響了,趙鬱實在是沒法裝作聽不到,這才起身悶悶道:“走吧!”

知書心中歡喜,按捺著雀躍之情,試探著道:“郡王,城門早關了,咱們不如在外麵胡亂找個地方歇一夜,明日一早再進城,側妃怕是一直懸著心呢!”

趙鬱沒說話,徑直騎著馬去了運河邊白佳寧的莊子。

白佳寧新得了一對雙胞胎歌姬,正在運河莊子臨水的小樓上吃酒聽曲,聽小廝稟報說端懿郡王來了,頓時大喜:“快請表哥過來!”

小廝笑:“三公子,郡王先去洗澡去了!”

就連他們這些長公主府的下人,也知道端懿郡王好潔愛洗澡之事。

白佳寧不由笑了,吩咐道:“莊子上沒有備表哥的衣服,你去把我沒沾身的新衣服裡外拿一套送去吧!”

那小廝離開之後,白佳寧又吩咐旁邊立著侍候的小丫鬟:“你去廚房一趟,讓他們重新備一個精致席麵送過來,新得的涼州葡萄酒拿一壇過來!”

趙鬱洗過澡,穿了白佳寧的衣服,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走了過來,在白佳寧對麵坐了下來。

白佳寧起身,親自遞了一盞葡萄酒給趙鬱,然後笑著吩咐兩個歌姬:“你們兩個,唱一套‘明月樓’來聽!”

兩個歌姬,一個彈箏,一個撥琵琶,輕搖羅袖,款跨鮫綃,頓開喉音唱了起來,歌聲柔媚悠揚,和著樓下澎湃的運河水聲,竟然十分動聽。

白佳寧一邊聽,一邊打著拍子,頗得其樂。

趙鬱一聲不吭,專心致誌隻是吃菜喝酒。

一曲既罷,白佳寧這才看向趙鬱,見他依舊隻是吃,不禁氣急敗壞:“二哥,你怎麼牛嚼牡丹隻顧吃!蓮瓣和玉蕊可是京城教坊內的頭牌姐兒,色藝雙絕,你卻隻顧吃!”

趙鬱放下牙箸,端起盛葡萄酒的水晶盞一飲而儘。

白佳寧給玉蕊使了個眼色。

玉蕊忙放下琵琶,起身給趙鬱斟酒。

趙鬱一聲不吭,連飲了好幾盞。

白佳寧笑嘻嘻道:“二哥,蓮瓣我已經收用過了,這玉蕊還是清倌,今夜就讓她侍候你吧!”

又道:“哥,我對你好吧?哈哈!”

趙鬱隻顧飲酒,又飲了幾盞,隻覺頭暈腦脹,心裡卻清清楚楚。

他原本想要借酒澆愁,誰知越喝越難受,原本隻是心裡難受,如今連頭也疼了起來。

趙鬱搖了搖頭:“我不用人伺候。”

白佳寧見趙鬱今夜似乎不太對,便揮了揮手,示意蓮瓣和玉蕊下去。

蓮瓣和玉蕊會意,忙抱起箏和琵琶就下去了。

白佳寧陪著趙鬱又飲了幾盞酒,溫言撫慰了幾句,然後道:“二哥,你今日怎麼了?”

他這位表哥,一向愛笑,眼裡常帶著笑影,王府裡日子再艱難,卻也都不在意,說笑著也就解決了,今日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趙鬱麵對自己的好友兼兄弟,再也忍耐不住,含著淚道:“我今日去看她,她身上還穿著先前的舊衣服......”

白佳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給趙鬱又斟了一盞酒。

趙鬱端起酒一飲而儘,繼續道:“哪有女人還穿舊衣服......是我沒照顧好她,讓她兩手空空離開......”

白佳寧:“......”

他再問,趙鬱就不肯說了,隻是一味地喝悶酒。

白佳寧坐在那裡,靜靜看著趙鬱,眼中滿是憐憫。

他知道趙鬱一向堅強,在福王府爹不疼娘不愛的也活得開心快活,今夜怕是難得的軟弱時候,待明日睡醒,太陽升起,趙鬱就會恢複原狀,依舊是那個愛說愛笑愛玩聰明有辦法的端懿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