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秦蘭芝眼睜睜看著趙鬱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七年後的趙鬱,冷漠,殘忍,手握權柄,利益至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看到這樣的趙鬱,她下意識的反應是躲起來。

可是她不能躲,也沒處可躲,隻能勇敢地麵對。

秦仲安和秦二嫂自然是認得端懿郡王的,見他居然來了,不由先驚後喜——雖然已經拆開了,可是看在舊日情麵上,端懿郡王總是會護著蘭芝的!

夫妻倆不由鬆了口氣,秦二嫂原本就握著蘭芝的手,此時便略微用力握了握,示意女兒可以放心了。

秦蘭芝明白母親之意,心裡卻歎了口氣。

她前世是見過趙鬱出手的,趙鬱雖然看著和善愛笑,其實信奉的一向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若是下手,定然不留餘地!

不過趙鬱這次出現卻不是壞事,她知道自己還算有幾分姿色,卻無依傍,總有那不長眼的想占她便宜,今日之事如果鬨大,傳揚開去,那些宵小流氓,以後怕是不敢再騷擾她了。

金鵬的親爹金大官人本是宛州有名的財主,如今又巴結上了福王,做了提刑所的副提刑,因此金鵬一向在宛州橫著走,動不動就要派排軍把人捉去拶一拶,無人敢招惹他。

他橫慣了的人,雖然見這清俊少年身後跟著青衣衛,年紀輕輕,氣勢卻足,因此口氣先軟了些,卻也沒有很怕——就算他真的揍了這小白臉,他家有福王做後台,在京城還有孟家做後盾,倒也不怕事!

想到這裡,金鵬哼了一聲,道:“我爹可是宛州提刑所的副提刑,哪個不長眼的小白臉若是敢管小爺的閒事,說不得先拉到提刑所拶一拶,讓他長長記性!”

趙鬱沒想到小小的提刑所副提刑的兒子居然也敢威脅他,當下笑了起來,扭頭看向陪著他過來的林文懷:“林叔,我長得像是小白臉麼?”

侄子隨伯父,他長得其實和慶和帝有幾分相似,若說他是小白臉,那慶和帝就是老白臉了!

他這一笑如同春花乍放雲破月出,十分燦爛好看,就連金鵬也看得有些發呆——這小子生得居然還挺好看!

秦蘭芝卻知道趙鬱一這樣笑,是他怒極的反應,不由一凜,身子也有些僵。

林文懷何等聰明,一下子就聽懂了趙鬱話中所指,心裡一凜——這孩子可不像看上去那麼溫和天真!

他當即恭謹道:“郡王龍姿鳳表,氣度不凡,自是英偉天縱!”

秦家大房的人並不曾見過端懿郡王,見是一個衣著素淡的清俊少年出來為秦蘭芝打抱不平,都笑著沒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看熱鬨。

秦伯健聽到這位英俊青年說出“郡王龍姿鳳表,氣度不凡,自是英偉天縱”這句話,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就是宛州城大名鼎鼎的端懿郡王,當下就慌了,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見妻子兒女還都戳在哪裡,秦伯健忙低聲喝道:“還不跪下!”

秦富哥、秦貴哥、秦鶯兒和秦鳳兒忙都跪了下去,王氏反應也很快,忙拉著還仰著臉看熱鬨的秦老太也跪了下去。

秦仲安和秦二嫂扶著女兒也跪下了。

金鵬沒想到眼前這位居然就是端懿郡王,秦蘭芝先前跟的男人,當下心裡就慌了——秦家大房不是說端懿郡王喜新厭舊,早厭了秦蘭芝麼,怎麼還為秦蘭芝出頭?

他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去。

趙鬱雙目沉靜看向林文懷:“林叔——”

林文懷還是第一次被端懿郡王叫“林叔”,饒是他一向冷靜,背脊上依舊冒出了一層冷汗,忙躬身行禮:“郡王,不敢當!”

說罷,他直起身子抬了抬手。

幾個行動矯健的青衣衛疾步上前,兩個一左一右製住了金鵬,拎小雞般把他拎了起來,另有一個迅疾把一個物事塞進金鵬口中,拖著他如飛而去。

趙鬱見狀,含笑向林文懷一揖:“林叔,這廝膽敢汙蔑皇室,依照《大周律》不知該當何罪,還望林叔秉公處理!”

那林文懷怎麼敢當趙鬱的“叔”,忙又謙遜了一番,恭而敬之請了趙鬱去了。

臨離開,趙鬱神情複雜看向跪在前方的秦蘭芝,緩緩道:“秦氏,你雖然已經離了王府,卻畢竟曾是本王的人,誰若是敢對你不敬,自有本王替你出頭,你可記住了?”

秦蘭芝知道趙鬱這是特意當眾放出話來,以讓人知道自己還在他的庇護之下,心裡又是感激,又是茫然,又是慶幸,又有些留戀,還有些淡淡的喜歡,千頭萬緒最後都歸結為一句話——此生無緣!

她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聲音平靜而清晰:“妾身謝郡王恩德,永世不忘,回家之後,必然為郡王在佛前貢上一盞長明燈,日日夜夜為郡王祈福!”

趙鬱聽了,一口老血險些噴出——她秦蘭芝何時信過神佛了?!

以往遇到要緊事了,她一般先祈禱西天佛祖保佑,再祈求太上老君庇護,然後就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了。

“在佛前貢上一盞長明燈,日日夜夜為郡王祈福”,呸!騙傻子呢!

每天晚上都睡得跟小豬似的,還日日夜夜祈福!

趙鬱靜靜看著秦蘭芝,他心裡清清楚楚,秦蘭芝這是要和他劃清界限,從此恩情斷絕,兩不相乾!

眾人都不敢吭聲。

亭子內外靜悄悄的,運河水澎湃著,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遠處不知誰家的畫舫簫聲嗚嗚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