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鬱竭力壓抑住心中泛起的酸澀感,輕輕笑了起來,說了聲“好”,轉身就走了。
林文懷看了秦蘭芝一眼,心事重重也去了。
白佳寧方才一直沒有出聲。
他已經知道令趙鬱酒後流淚的女子便是眼前這個秦氏了,在一邊打量了她半日,覺得這位秦氏長得也不過如此,心中越發好奇,又深深看了一眼,這才隨著趙鬱離開了。
秦老太和秦家大房的人這下子算是明白了,秦蘭芝雖然被趕出了王府,可是端懿郡王對她依舊照拂,以後倒也不敢輕易得罪了。
這些人最擅長變臉,當下對秦蘭芝三口熱情非凡,口口聲聲要請二房三口回漢冶胡同繼續吃酒玩耍。
秦蘭芝心事重重,哪裡還有心情玩樂,拒絕了秦家大房的邀請,預備帶著爹娘回城。
他們三口剛走下亭子,便看到一個青衣少年急匆匆趕了過來,正是許江天!
許江天抬眼看見秦仲安三口,頓時歡喜之極,笑著迎上來道:“秦叔,二嬸,姐姐,我雇了馬車接你們來了!”
他隨著趙翎回了宛州,得了兩天假,便立刻買了禮物去了梧桐巷秦家,卻撲了個空;問了萬兒,又尋到了漢冶胡同秦家大房,最後又尋到了麒麟園。
秦仲安正不想與大房的人一路,便笑著道:“如此甚好,我正想著怎麼雇車呢!”
他們一家上午雇的驢子和馬車已經打發回去了,今日來麒麟園遊玩的人太多,他正擔心難以雇到馬車呢,沒想到許江天就來了。
到了麒麟園門口,許江天待秦家三口上了馬車,自己和車夫坐在前麵,趕著馬車往城門方向去了。
趙鬱回到白佳寧的畫舫上,若無其事繼續參加宴會。
飲了兩杯酒之後,他忽然想起秦家未必有馬車,不知道秦蘭芝怎麼回家,便叫來知禮,悄悄吩咐了幾句。
約莫一盞茶工夫知禮就回來了,低聲稟報道:“郡王,小的去看了,秦家人已經走了,麒麟園的跑堂的說是一個清秀小哥雇了馬車過來,把秦家三口給接走了!”
趙鬱:“......”
他胸口悶悶的,擺了擺手,示意知禮走開。
林文懷見知禮去了,這才含笑低聲道:“郡王,咱家明日啟程回京,不知郡王可否願意同行?”
趙鬱點了點頭:“給林叔添麻煩了!”
林文懷眼神複雜看著趙鬱,很想求他彆叫自己“林叔”,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暫時作罷。
作為皇帝寵信的大太監,不知道多少官員貴人認他做“乾爹”,貴介子弟稱他為“林叔”的更是不計其數,比如慶嘉長公主的三公子白佳寧私下也叫他林叔,可是趙鬱卻不能這樣叫他啊!
馬車到了梧桐巷,在秦家大門外停了下來。
許江天跳下馬車,拉開車門,先扶了秦仲安下車,然後由秦仲安扶著妻女從馬車上下來,自己去會了車錢,從馬車上拎下一個竹籃子。
翡翠來開門,見秦蘭芝回來了,心中歡喜,道:“娘子,姑娘,快進來吧,我買了些五花肉和蘿卜,剁了一盆餃子餡,又和了麵,正準備包餃子呢!”
秦蘭芝最喜歡吃五花肉蘿卜餡的餃子,因此翡翠一包餃子,就是五花肉蘿卜餡的。
秦蘭芝午飯基本沒吃,這會兒正餓得發昏,聞言大喜:“太好了!我們都還沒吃午飯呢,快去包一簰子先煮了!”
翡翠答應了一聲,叫了萬兒一起去灶屋了。
秦蘭芝有些累,就先上樓歇息去了。
許江天隨著秦家三口進了一樓明間,從竹籃子裡拿出了用油紙包著的鹵豬肉、燒雞、炸好的魚和炸好的綠豆素丸子,又拿出了一包月餅和一小壇酒,都擺在了明間的方桌上,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想著今日八月十五,是闔家團聚的日子,就買了些酒菜送了過來!”
秦仲安和秦二嫂也都笑了。
秦仲安笑著拍了拍許江天的肩膀:“你這孩子,太客氣了!”
秦二嫂笑著起身道:“江天,我去把酒菜收拾了,等一會兒你陪著你叔喝酒!”
許江天父母早亡,這幾年中秋節晚上都是在她家吃月餅團圓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秦蘭芝用了些餃子就上樓歇了,秦二嫂也上樓陪女兒去了,許江天便陪著秦仲安在院子裡桂花樹下飲酒說話。
秦仲安有了幾分酒意,忽然道:“江天,你若是有那個心思的話,就不能在福王府做事了。”
他其實好幾年前就有招贅許江天的意思,隻是去年蘭芝非要跟了端懿郡王,這件事才作罷,如今蘭芝既然已經離了王府,不如招贅了許江天,一家人一家一計過日子。
許江天聞言,又驚又喜,當即道:“秦叔,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道:“秦叔,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