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文懷約好明日出發的時間地點之後,趙鬱有了酒意,就起身回艙房睡下了。
待他醒來,艙房裡已經暗下來了,原來已是夕陽西下時分。
白佳寧陪著趙鬱吃茶說話,得知趙鬱明日要與林文懷一同進京,當即道:“二哥,我也跟著你一起去吧!”
趙鬱挑眉看他:“你回京城做什麼?不怕姑母逼著你定親?”
白佳寧笑了:“我不怕,我娘暫時還沒時間管我!”
見趙鬱看著他,白佳寧笑眯眯解釋道:“我大嫂剛生了一對雙胞胎,我大哥的小妾就又有了身孕,我大嫂正在鬨呢!我娘現在正被我大哥的家事弄得焦頭爛額,沒空理我!”
他自顧自往下說:“其實是我大哥不對,睡了小妾,卻沒讓小妾喝避子湯,這下弄出孩兒來了,傻眼了——我大嫂可不是好欺負的,長公主府正亂著呢!”
趙鬱聞言一愣,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秦蘭芝——他和秦蘭芝一直很親密,卻沒讓秦蘭芝喝過避子湯!
想到他上次去京城前和秦蘭芝在房中之事,趙鬱心裡有些打鼓——秦蘭芝沒有喝避子湯,不會已經有了身孕吧?
想到秦蘭芝要帶著他的孩子嫁給彆的男人,趙鬱心裡就亂糟糟的,當下有些坐不住了。
他忙拉住白佳寧:“老三,你陪我去梅溪河上散散心吧!”
白佳寧:“......好吧!”
雖然不知道趙鬱要做什麼,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聽趙鬱的。
等到趙鬱讓小舟泊在了一戶人家的窄門外,白佳寧似乎有些明白了——他隱約記得秦氏的娘家就在梅溪河畔!
秦蘭芝睡醒之後,起身從窗口往院子裡看了看,見爹爹還和許江天在院子裡飲酒說話,便沒有立即下去,而是披散著頭發倚著靠枕坐在窗前榻上,聽著外麵風吹樹葉的聲音發呆。
翡翠端了一盞茶上來遞給了秦蘭芝:“姑娘,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秦蘭芝接過茶盞慢慢喝了,這才起身開始梳洗。
梳洗罷,秦蘭芝見屋子裡光線還好,便拿出母親給她的醫書開始抄寫藥方。
這本書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紙都有些發黃發脆了,輕輕一碰就快要碎掉了。
秦蘭芝打算一邊抄寫一邊背誦,從最基礎的藥方子開始學習。
翡翠在一邊做著針線。
如今離了王府,秦蘭芝帶回來的衣服不少都有些過於華麗了,不太適合梧桐巷,如今得重新做幾件。
翡翠正在做的便是一件大紅綢裙,這樣的大紅綢裙倒是可以搭配蘭芝帶回來的銀竹葉紋白綾襖穿。
她還不知道今日在麒麟園發生的事,兀自歎氣:“姑娘,咱們離開得還是太急了,您有好幾件衣裙其實可以帶出來的!”
秦蘭芝把毛筆擱在了白瓷筆擱上,一邊晃動著有些酸的手腕,一邊道:“能活著囫圇離開王府都不錯了,你還想把王府搬空?”
翡翠原本還滿心遺憾,聽秦蘭芝這麼一說,不由笑了:“這倒是,那會兒我可真擔心側妃罰姑娘你呢,畢竟側妃她那麼凶!”
福王風流,頗多內寵,孟王妃都不怎麼管,偏偏韓側妃凡事掐尖,不知道有多少得了福王寵愛的丫鬟姬妾吃了她的暗算。
秦蘭芝想起灌自己毒酒時韓太後眼中冷森森的光,不由打了個寒噤,再也無心抄寫方子了。
她抬頭看窗外,見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便把自己的醫書和筆墨紙硯都收拾妥當,然後帶著翡翠下去了。
院子裡掛了兩盞繪著蟲草的燈籠,一盞掛在香椿樹的樹枝上,一盞掛在桂樹的樹枝上,桂樹下放著一張白楊木方桌,上麵滿滿當當擺了葷素菜肴、月餅點心和時令水果。
秦仲安正幫著許江天在兩棵梧桐樹間掛秋千,見蘭芝下來,便笑著道:“蘭芝,江天想著你喜歡打秋千,就幫你又裝上了!”
秦蘭芝聽了,心中歡喜,拎起裙擺快步走了過去,道:“太好了!等裝好了我先試試!”
她從小喜歡蕩秋千,先前這兩棵梧桐樹間常年掛著爹爹給她裝的秋千,這次歸家卻沒有看到。
許江天見蘭芝過來,忙笑著打招呼:“蘭芝姐姐,待我把這道繩子綁好,就可以了!”
秦蘭芝忙道了謝。
許江天動作麻利,很快就把秋千給綁好了,他自己先坐上去試了試,覺得還算穩妥,這才笑嘻嘻道:“蘭芝姐姐,你來試試吧!”
秦蘭芝看著猶在晃蕩的秋千,忽然想起前世在西北邊陲那個又破又小的院子裡,趙鬱曾經在兩株白楊樹之間也給她掛了個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