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然有了閒暇,就和翡翠互相推著蕩秋千,彆提多好玩了!
每當蕩到高處,風吹在臉上,晃晃悠悠中眯著眼睛看著西北湛藍的天和直插入天際的白楊樹,當真是彆有一番滋味......
正在這時,秦二嫂用托盤端著兩盤剛炒好的熱菜出來了:“酒菜都準備好了,大家快就座吧!”
秦蘭芝這才回過神來,忙笑著迎上前去,端起托盤裡的盤子放在了方桌上。
秦家三口和許江天在桂花樹下坐了下來。
秦蘭芝把各樣酒菜都掇了些,讓翡翠和萬兒用食盒裝了,讓她倆自在去二樓廊下賞月吃酒。
許江天見蘭芝要起來斟酒,忙笑嘻嘻起身道:“姐姐,我來吧!”
他端起酒壺,麻利地斟了四盞酒,然後端起酒道:“蘭芝姐姐回家了,秦叔秦嬸很開心,我也很開心,咱們先吃了這盞酒吧!”
秦蘭芝酒量還算不錯,她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是上好的桂花酒,味道甚是甘甜,後味卻不夠醇厚,正是她家常去買的街口的劉記桂花酒。
飲罷一盞酒,許江天陪著秦仲安吃酒說話,秦蘭芝和秦二嫂娘倆在一邊作陪。
秦蘭芝拿起筷子要夾菜,卻見桌子上滿滿當當,涼菜都是許江天帶來的,一碟切成薄片的鹵豬肉,一碟撕好的燒雞,一碟炸小鯽魚,一碟綠豆素丸子;熱菜是秦二嫂親自下廚炒的,一碟酸辣白菜心,一碟韭菜炒雞蛋,一碟青椒燒大腸,一碟糖醋裡脊。
這些都是秦蘭芝愛吃的,自從她進了王府,卻不大能吃到這些東西了。
前世到了西北,秦蘭芝得自己下廚做飯,她就常常做這些宛州市井家常菜肴,趙鬱起初還吃不慣,後來也習慣了......
許江天見蘭芝隻顧看桌子上的菜肴,以為她在王府吃慣了山珍海味細巧菜肴,吃不慣這些,忙道:“蘭芝姐姐,你若是吃不慣,你想吃什麼,我去讓外麵杭州館子送過來!”
秦蘭芝不禁笑了,道:“我很喜歡呢!”
她夾了一片切得薄薄的鹵豬肉吃了,覺得很有嚼勁,隻不過香料放得有些多了,卻又不入味,便笑著道:“我會做鹵豬蹄,十分軟爛入味,下次做給你們吃!”
秦二嫂有些吃驚:“蘭芝,你何時學會鹵豬蹄了?”
秦蘭芝笑盈盈夾了一個油炸小鯽魚吃了,然後道:“我會的東西多著呢,娘你以後就慢慢見識吧!”
因為趙鬱喜歡吃炙羊肉,她還學會了西北特有的炙羊肉,醃好的羊腿抹上油,撒了不少孜然和辣椒麵放在火上烤,烤好後用小刀片了,就著西北的烈酒吃,彆提多帶勁了!
不多時月上中天,清光灑滿人間,南邊小門外的梅溪河上傳來琵琶聲,甚是好聽,秦家眾人都端著酒盞側耳細聽,誰知外麵一曲奏罷,就一片寂靜,隻有嘩嘩的水聲響著。
秦蘭芝已經喝了好幾杯酒,酒意上湧,本性顯露,變得活潑起來。
她叫翡翠和萬兒下樓,笑嘻嘻吩咐道:“斜對麵馬三姐家有月琴,你們去試一試,看能不能借過來,若是能借來,我給大家彈奏一曲!”
秦家斜對麵馬家的馬三姐,從小瞎了眼睛,便學了彈唱,每日抱著月琴到人家家裡供唱掙錢。
翡翠和萬兒很快就借了月琴回來了。
秦蘭芝接過月琴,彈撥了幾下,聲音清脆,餘音嫋嫋,還算不錯,便笑盈盈道:“你們想聽什麼曲子?”
秦二嫂一時有些怔——蘭芝什麼時候學會彈月琴了?
秦仲安在想:難道蘭芝是在王府學會的?
想到自己兩口子寶珠一般嬌養大的女兒,進了王府,不但要學廚,還要學彈唱,夫妻倆心裡都是無限淒惶憐惜,四目相對,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秦二嫂抬手拍了拍秦仲安的手,低聲道:“幸虧蘭芝回來了,以後咱倆趁著還年輕,多給她掙些家業就是!”
秦仲安點了點頭,壓抑住心裡的酸澀,端起酒盞飲了一口。
這次蘭芝從王府回來,變得穩重寡言,許江天都有些不習慣了,如今見熟悉的蘭芝姐姐又回來了,他也是歡喜,笑吟吟道:“姐姐,你會彈《一江風》麼?”
秦蘭芝笑著搖頭:“我不會《一江風》......不過我會《蟾宮曲》!”
她抱著月琴想了想,開始彈撥起來,初彈時尚有些生澀,很快就順暢了起來,琴聲如雨,煞是動聽。
秦家臨河小門外的小舟上,趙鬱倚著艙壁坐著,聽著秦家傳出的月琴聲,不由自主隨著唱了起來:“......回首天涯,一抹斜陽,數點寒鴉......”
一曲唱罷,趙鬱自己吃了一驚——他何時學會唱這個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