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笑眯眯打量著秦蘭芝,見她烏鴉鴉青絲梳了一窩絲杭州纘,插戴了支金縷絲珍珠釵,耳朵上則是金縷絲珍珠耳墜,身上穿著家常白綾對襟夾衣,下麵係了條紅羅裙子,比先前豐潤了些,更顯得雙目盈盈,唇色嫣紅,肌膚晶瑩,實在是美貌得很,便笑著道:“秦二嫂,你家大姑娘在家呆了這些日子,出落得越發好了!”
秦二嫂也笑了,剝了個桔子遞給吳媽媽:“吳媽媽,我家大姐兒的婚事,多多麻煩你了!”
吳媽媽笑吟吟打量著秦蘭芝:“放心吧,你們要找的是肯做上門女婿的聰明漂亮小夥子,這可是可遇不可求,我還得慢慢找!”
秦二嫂瞧著自己的寶貝閨女,笑得眼睛眯縫著:“不急不急,我們家大姐兒今年也才十六歲!”
秦蘭芝大大方方坐在那裡,聽自己的娘和吳媽媽聊自己的婚事,一點尷尬的感覺都沒有——她的親事,她自己當然得操心了,得為自己挑個可心可意的丈夫!
談罷秦蘭芝的親事,吳媽媽便開始說起今日帶來的這四個丫頭的來曆。
秦蘭芝認真聽了,又細細問了這四個丫頭,最後和翡翠商議了一下,先留下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和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
十二歲的那個女孩子小名喚作五妮,十三歲的那個女孩子名字喚作春花,都是家裡孩子多,養活不了,被爹娘賣了的。
因五妮是蜀州人,秦蘭芝便給五妮起了個名字,叫蜀芳;春花是儲州人,秦蘭芝給她起名儲秀。
蜀芳雪白皮膚,杏眼桃腮,細條身材,生得好看,吳媽媽要價十二兩;儲秀生得肌膚黑了些,五短身材,吳媽媽要價五兩。
秦蘭芝笑了:“吳媽媽,兩個加一起,給你十五兩銀子,再給你一兩銀子的跑腿費,可好?”
吳媽媽見秦蘭芝對行情很熟悉,便不再糾纏,笑著答應了下來。
秦蘭芝便讓翡翠兌了銀子,和吳媽媽寫了身契去州衙備案,留下了蜀芳和儲秀。
她特意當著蜀芳和儲秀的麵,笑著對吳媽媽說:“媽媽,她倆若是有什麼不妥,我可是要退回你那裡的!”
吳媽媽知道秦蘭芝是要警告蜀芳和儲秀這兩個小丫鬟,便順著秦蘭芝的話,笑著道:“姑娘放心吧,若是不妥,儘管給我送回去,院中的海鴇子早讓我送幾個丫頭去侍候呢!”
秦蘭芝知道大周律嚴禁賣良為娼,吳媽媽不過是故意嚇蜀芳和儲秀這兩個小丫頭罷了,便微微笑了。
送走吳媽媽,蘭芝吩咐翡翠:“你帶蜀芳和儲秀去安置吧,讓她們住在萬兒的屋子裡,再帶她們去做幾身衣服,買幾件首飾!”
又道:“以後她倆就由你管著吧!”
翡翠答應了一聲,帶著蜀芳和儲秀去看她倆的屋子了。
轉眼到了九月初一。
秦蘭芝早和爹娘說了馬三姐約她去菩提寺進香的事,秦仲安這日一早起來雇了輛馬車,又叫了許江天過來,預備女眷乘馬車,他和許江天騎了馬跟著,一起往宛州西邊的杏花山菩提寺進香。
梧桐巷新買的宅子終於收拾完畢,知禮稟了趙鬱,這日一早趙鬱戴了眼紗,帶著胡靈和王湉騎著馬過來看宅子。
新宅子和東隔壁秦家的格局不同,分了外院和內院,外院是個四合院,內院則是一棟小樓外加小小的後花園。
知禮知道趙鬱的喜好,外院種著幾株鬆樹幾株冬青,十分闊朗;內院花木扶疏,秀麗雅致。
趙鬱帶著胡靈王湉看了一圈,王湉很是滿意,道:“青鬆女貞,河水澄碧,甚是幽雅,明月之夜,倒是可以聚上三五好友,在此偃仰嘯歌,詩酒歡樂!”
胡靈則道:“若是做那藏嬌的金屋,未免有些簡陋了!”
趙鬱看了便道:“侍候的丫鬟小廝已經搬來了,王先生,你住在外院東廂房,陸媽媽下午搬過來住在內院樓下東間!”
他自己若是過來,自然是要住在內院二樓了,這樣也方便看東隔壁秦家樓上住的秦蘭芝。
幾個人看罷宅子,便打算離開。
一行人剛走到大門口,便聽到東隔壁門口似乎有不少人在說話。
趙鬱便給王湉使了個眼色——秦家的人沒見過王湉!
王湉雖然長著一張清高的臉,可是在趙鬱麵前卻乖順如狗精靈似貓,當即會意,瀟瀟灑灑出去打聽了。
他身穿青絹道袍,腰係絲絛,腳下雲履淨襪,再加上生得英俊,頗有一種瀟灑不羈的書生氣,一見在大門外招呼車夫的秦仲安便深深一揖:“見過老爹!”
秦仲安被他這不羈的書生氣息給迷惑了,和他寒暄了幾句,很快就被王湉把話都套去了。
王湉灑然走了回來,低聲稟報趙鬱:“秦家這是要送家中女眷去城西杏花山菩提寺進香!”
他看了趙鬱一眼,見趙鬱目如寒星正灼灼看著自己,便立即補了一句:“是秦老爹的娘子秦二嫂和他的閨女秦大姐兒,以及斜對麵馬家唱曲的馬三姐!”
趙鬱一聽,略一思索,含笑看向胡靈:“聽說杏花山風景甚好,今日閒來無事,咱們去散散心吧!”
胡靈自是知道趙鬱心思,卻故意哼哼唧唧:“既然閒了,不如叫上幾個院裡的頭牌,到白三哥的麒麟園吃酒泛舟——”
趙鬱不待他說完,直接拎著胡靈的衣領進了院子,口中吩咐知禮:“快去備馬,我要陪著王先生和胡五弟去城西杏花山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