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芳剛提了食盒上來,正要把早飯擺在窗前榻上的小炕桌上,翡翠就引著溫凉來了。
溫凉處變不驚,先拱手行了個禮,卻沒有稱呼,一雙靈活的眼睛隻顧看趙鬱。
趙鬱笑嘻嘻道:“溫凉,你把我的臉易容成趙穆的模樣吧,不然我的嶽母大人不信我是趙穆,懷疑我把趙穆給弄沒了!”
溫凉觀察著趙鬱的眼睛,發現他眼神清澈,笑容純真,便知是認真的,答了聲“是”,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從裡麵取出幾樣瓶瓶罐罐和一把精致的小玉刀,先洗了手,然後開始對著趙鬱的臉忙活起來。
秦二嫂和翡翠都瞪大眼睛看這西洋景,就連蘭芝也是第一次看,自然也目光炯炯盯著看。
溫凉手指極為靈活,先在趙鬱臉上抹了一層顏料,然後把玉刀用得飛快,很快就雕塑出趙穆的模樣來。
秦二嫂這下算是服了:“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神奇的易容術......”
蘭芝也是歎為觀止,不由開口問道:“溫凉,可以把我這樣的女子易容成男子模樣麼?”
溫凉飛快地看向趙鬱的眼睛,見他沒有阻止,便含笑道:“主母,自然是可以的。”
蘭芝聽了,不由微笑,知道自己以後出門會方便一些了。
如今家裡對她的稱呼各個不同,趙鬱和她娘叫她“蘭芝”,翡翠叫她“姑娘”,蜀芳和儲秀叫她“娘子”,王湉溫凉他們則是稱她為“主母”。
趙鬱這會兒已經變成了趙穆的模樣,劍眉星目,肌膚呈現健康的褐色,十分的英俊。
蘭芝故意道:“嗯,這樣也挺好看的嘛!”
秦二嫂不由自主跟著點頭,頭點到一半想起趙穆就是端懿郡王趙鬱,忙微笑著改口道:“還是端懿郡王生得更加俊秀貴重!”
趙鬱故意裝作趙穆的模樣,靦腆一笑,團團一揖:“各位久違了!”
然後笑了起來:“溫凉,快幫我卸妝,夏天快要悶死我了!”
溫凉的易容術一般還是可以的,隻是夏日久了,肌膚會有些難受。
趙鬱卸去妝容,又用薄荷香胰子洗了臉,這才過來陪蘭芝一起用早飯。
秦二嫂已經用過了,便與溫凉等人一起下去了。
趙鬱先照顧蘭芝,待蘭芝吃飽了,這才三下五去二把剩下的粥全吃了,然後道:“蘭芝,我今日有些事出去一下,晚上回來陪你。”
蘭芝知道趙鬱如今初到這裡,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忙碌得很,剛答了聲“是”,卻忽然想起了前世發生在初夏的巫蠱案,忙拉住了趙鬱:“朝廷這個月和下個月的邸報,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人抄錄一份送過來?”
她爹做州衙的書吏,因為幫彆人抄寫邸報,得了不少謝禮。趙鬱如今即使身在西北偏院之地,也應該有辦法看到朝廷的邸報。
趙鬱知道蘭芝一向不理外務,如今起意要看朝廷邸報,自然是因為關心他,一股暖意彌漫在心間,心中歡喜,湊近蘭芝吻了一下,柔聲道:“放心吧,我會讓人抄了送過來的!”
蘭芝仰首看他,大眼睛清澈異常:“真的?”
趙鬱又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傻蘭芝,真的,放心吧!”
秦二嫂回到一樓自己房裡,還有些心神不寧,心跳很快。
她呆呆坐在床邊,從第一次見趙穆開始梳理,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對扮成行商趙穆的端懿郡王不敬過。
秦二嫂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又一向行醫,比一般人要聰明得多,記性也很好,蘭芝就是隨她這一點。
她把舊事一一想起,發現端懿郡王在扮成趙穆的時候,向她行了無數禮,叫了好多次“娘”,用飯時還曾經給她布菜......
秦二嫂再想自己,發現自己不久前還叫扮成趙穆的端懿郡王“傻孩子”,而且叫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過幸好她還不算特彆不靠譜,至少沒當著扮成趙穆的端懿郡王的麵說端懿郡王的壞話,雖然她在蘭芝麵前說過好幾次......
秦二嫂最擔心的還是蘭芝的身份地位——端懿郡王如今是把蘭芝當做妻子,還是當做妾?
思來想去,秦二嫂有些坐不住,問了小丫鬟儲秀,得知郡王已經去前院了,忙拎著裙裾上了樓。
蘭芝剛向翡翠解釋過,正一手扶著木扶手,一手扶著翡翠要下來,見到她娘要上樓,忙道:“娘,我瞧著後園有個鬆林,應該挺涼爽,你陪我散步去吧!”
她知道自己的爹娘一向畏懼端懿郡王,擔心她娘害怕,這才下來想要好好解勸一番。
秦二嫂一見女兒,心裡頓時定了下來,隨著蘭芝去了後園鬆林散步。
如今正是初夏,鬆林蒼翠的針葉上又長出了許多青嫩的鬆針,瞧著生機勃勃。
蘭芝行在鬆林間小道上,聞著鬆林間的鬆葉清香,心中十分的舒暢。
秦二嫂見隻有自己母女倆,這才低聲道:“蘭芝,端懿郡王這次......是把你當做妻子,還是當做妾室?”
如今關係太複雜,她實在是有些弄不清楚了。
蘭芝心中澄淨,溫聲道:“娘,他是用娶妻的禮儀娶我進門的,我絕不做妾。”
前世她傻乎乎跟了趙鬱做妾,這一世為了孩子,為了她自己,她決不做妾。
秦二嫂心中還是擔心,卻怕影響蘭芝心情沒有說出來。
她把這件事暫且放下,開開心心陪蘭芝聊天散步。
一進外書房,趙鬱便開口問小廝阿貴:“溫和回來沒有?”
青衣衛自有一套聯絡方法,很是便利快速,溫和正是被趙鬱派出去打探消息了。
阿貴正要回話,背後卻傳來溫和的聲音:“主上,已經收到京城最新的邸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