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嫂一看女婿都羞澀成這樣了,心裡後悔自己多問了一句,忙轉移話題,起身指揮著小丫鬟擺飯。
用罷午飯,秦二嫂和秦仲安帶著已經睡醒的阿犬去西邊白宅作客去了——自從揭穿之後,陸媽媽喜歡梧桐巷,白佳寧便把趙宅西隔壁的宅子買了下來,拾掇了一番,讓自己的奶娘住了進去,他有時忙得很了出不了城,也在這裡居住。
蘭芝睡得迷迷糊糊,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睜開眼睛發現是趙鬱,便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趙鬱日夜兼程趕路,又忙了大半個時辰,是累極的人,躺下抱著蘭芝,很快就睡熟了。
待兩人睡醒,已是晚上,因外麵的雪映著,屋子裡倒是不算暗。
小夫妻依偎在一起說話。
蘭芝坐起身,把趙鬱剝得光溜溜,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傷口,這才鬆了一口氣——前世趙鬱追擊西夏軍隊,可是受了重傷!
趙鬱心裡明白蘭芝是擔心他像前世一樣,卻不說透,懶洋洋任憑蘭芝翻騰他。
待蘭芝檢查完畢,趙鬱這才道:“蘭芝,你放心吧,我是有妻子兒子的人,自然會妥善保護自己。”
蘭芝想起前世,忙又問道:“咱們大周傷亡的士兵......”
前世她一直幫著護理照料傷病的士兵,到現在還忘不了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
趙鬱抱過蘭芝,讓她壓在自己身上,這才道:“大周傷亡不多,我提前做了安排,以身殉國的士兵,除了撫恤一百兩銀子,如果家眷願意,家眷可以進入薤穀養馬場,或者進入青衣衛在京畿的運河莊子,子女可以進入青衣衛;負傷的士兵,也照此辦理,我的養馬場或者青衣衛的運河莊子,可以奉養他們一生。”
蘭芝聽了,這才放下心來,低低道:“他們是大周的英雄,不能讓英雄寒心......”
趙鬱“嗯”了一聲,撫摸著趴在他身上的蘭芝,輕輕道:“蘭芝,我準備走仕途了。”
蘭芝吃驚地直起身子,就著黯淡的光線看著趙鬱。
趙鬱抬手撫摸著蘭芝的背,緩緩道:“我如今是朝廷任命平西指揮使,正三品的武官......從西北出發回家前,我已經向朝廷遞了折子,給你請封誥命......”
蘭芝背部最是敏感,趙鬱又最了解如何挑逗她,她被趙鬱撫摸得渾身直顫,腳尖緊繃,忙道:“那你的爵位......”
趙鬱察覺到了蘭芝的異常,一邊撫摸,一邊道:“區區一個郡王,大周皇室可不缺郡王,我不在乎......”
他一直等著慶和帝主動把蘭芝和阿犬記入玉牒,等了好幾個月,慶和帝卻一直沒有動靜。
既如此,那他也不稀罕什麼皇室爵位了,就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來吧!
如今趙鬱力量尚弱,他要做的,便是韜光養晦,一邊示弱,一邊積蓄力量,待到羽翼豐滿,再傾力一擊,一擊必中。
趙鬱親了蘭芝一下,低聲道:“我給阿犬起了個大名,叫趙臻,‘澤臻四表,遠人慕化’......蘭芝,這名字怎麼樣?”
蘭芝被他揉搓得渾身酥軟腦子一片空白,隻來得及說了聲“好”,就被趙鬱給吻住了......
晚飯時蘭芝終於下了樓。
今晚蜀芳準備了一個蜀地的鯽魚鍋子。
一家人圍坐在一樓堂屋,在蒸騰的鮮香氣味中,吃著鮮嫩的涮魚片,涮著青菜菌菇和羊肉,吃著合歡花浸的酒,十分歡快融洽。
趙鬱飲了一盞酒,開口道:“爹,娘,我給阿犬起了個大名,趙臻,臻善至美之臻。”
秦二嫂和秦仲安聽了,都歡喜得很,兩口子齊齊道:“趙臻......這名字好!”
秦仲安看向懷中抱著布老虎玩的阿犬:“阿犬,你有大名了,以後叫趙臻,知道麼?”
阿犬眨了眨眼睛,一臉懵懂。
趙鬱蘭芝都笑了起來。
趙鬱又道:“等我和蘭芝有了女兒,小名請嶽母來起,大名就叫趙荃;老二若還是兒子,就姓秦好了,秦澈這個名字怎麼樣?”
蘭芝和秦二嫂還不怎麼在意,倒是秦仲安聽了,眼睛立即濕潤了。
他自己雖然不在意,可是每次去城北漢冶胡同老大那裡看老母,老母總是說他是絕戶,逼著他過繼老大家的兒子......
秦仲安自己有女兒,心裡清楚得很,女兒也不比兒子差,蘭芝雖是女兒,卻也能支撐起門戶,比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好太多了。
用罷晚飯,見外麵雪停了,趙鬱便想要帶著蘭芝出去散步。
兩口子剛出大門,白佳寧得到消息過來了,正好在門口堵住了趙鬱和蘭芝,便一起去西隔壁的趙宅尋玉兆雁去了。
玉兆雁正和三胞胎孫秋、孫冬和孫夏圍爐吃酒,見趙鬱和白佳寧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玄色鬥篷的人,當下就起身笑道:“你們來的正好,我們剛上了醃好的鹿肉和羊肉,咱們今晚吃肉喝酒,一醉方休!”
蘭芝隨著趙鬱進去,抬手揭下兜帽,笑吟吟道:“我來負責烤肉!”
玉兆雁看了過去。
屋子裡點著枝型燈,銅火盆裡又生著火,亮堂堂的,越發映得蘭芝人比花嬌明豔嬌媚,他頓時呆在了那裡。
趙鬱走了過去,抬手把玉兆雁摁在了椅子上,自己在玉兆雁旁邊坐下:“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揍你!”
玉兆雁偷偷覷了蘭芝一眼,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隻是看著趙鬱,心裡不禁酸溜溜的:“嫂子,火盆裡還埋著紅薯和板栗,已經可以吃了,你自便啊!”
蘭芝大大方方微笑道:“多謝!”
幾個男人吃著烤肉喝著烈酒說著話,約定明日一起去白佳寧的運河莊子破冰釣魚。
慶和帝這些日子心中頗不寧靜,未召嬪妃侍寢,一個人宿在延福宮。
今日雪下了整整一天,整個皇宮成了白雪世界。
宮女和小太監在庭院裡堆了個雪人,頗有幾分童趣。
慶和帝立在嵌了水晶片的落地雕花長窗前,看著外麵孤零零的雪人,心中慌慌的,卻又不知為何慌。
他到底有些寂寞了。
這時候白文怡帶了小太監在一邊侍候,慶和帝便問白文怡:“文怡,你說這會兒城中一般人家都在做什麼?”
白文怡想了想,道:“大戶人家‘麝煤融寶鼎,綺袖籠錦貂’,普通人家則是圍爐吃酒,小兒堆雪,熱鬨得很!”
慶和帝想起不肯進京的趙鬱,心道:阿鬱不知道在做什麼?
他百無聊賴,也無心政務,便早早歇下了。
今晚慶和帝睡得有些早,卻總是睡不安穩,心裡亂亂的,便起身坐了起來,叫白文怡進來侍候,起身繼續批閱奏章。
在看到趙鬱為嫡妻秦氏請封誥命,為嫡長子趙臻請封蔭職的折子的時候,慶和帝一下子呆住了——阿鬱這是什麼意思?他自己給阿犬起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