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涵懶得和孟敏世說那麼多,交代完畢, 便踱步回了珠寶樓後的宅邸。
他難得來杭州一趟, 要見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不值當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
孟家派到外麵這些人中, 孟涵更喜歡頭腦簡單天真憨直的孟坤,不喜歡心狠手辣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的孟敏世。
不過若是論起積累財富和做事的效率, 孟敏世還真是孟家的翹楚, 正因為如此,孟涵對這位堂侄,一向是既使用又防備。
孟敏世忙恭敬地陪著孟涵去了後麵的宅邸,尋了個機會, 又問了孟涵一句:“七叔, 今日在西湖遇見的那位女子, 您是打算帶回京城, 還是玩一玩就地處理......”
孟涵正立在紫檀木雕螭大案前賞鑒著孟敏世孝敬他的傳世名畫《溪山雪霽圖》,聽了孟敏世的話, 眉頭一皺, 道:“不要說得那麼粗俗!”
孟敏世忙躬身答了聲“是”。
孟涵修長白皙的手指撫摸著《溪山雪霽圖》上古代名家題跋, 緩緩道:“對待美人, 要像欣賞名花, 重要的是過程,結果不重要。”
孟敏世心領神會, 孟涵的意思是先把那小美人弄來玩一玩, 看看值不值得帶走, 若是值得帶走,就同船帶了回京;若是不好玩,玩過就罷了,不過一場風花雪月風流印跡,那小美人就隨便孟敏世自己收用,或者送人,或者送到孟氏的酒樓陪客去。
又卑躬屈膝伺候了半日,孟敏世這才告退了。
一頂藍呢大轎正等在外麵,關稅吏及幾個親隨見孟敏世出來,忙齊齊湧上前行禮。
一出珠寶樓,孟敏世彎著的背脊當即挺直,淡淡看了關稅吏一眼,道:“老關,你隨我去官署吧!”
關稅吏忙答了聲“是”。
孟敏世在親信簇擁下回到杭州稅關官署內堂。
他剛過去,幾個衣裙鮮豔的美貌丫鬟就鶯聲燕語迎了出來,又是拉手,又是解衣,又是撒嬌,又是親熱,把孟敏世弄得飄飄然,笑嘻嘻道:“進去再說!進去再說!”
在內堂官帽椅上坐下之後,孟敏世就著一個美貌丫鬟的手喝了幾口茶,又吃了幾口點心,泛酸的肩膀被兩雙柔軟小手按得舒坦得很,在孟涵那裡受到的憋屈這才一掃而空,抬眼看向關稅吏:“你確定今日那個粉衣白裙的小娘子,便是咱們看重的那宛州行商的妻子?”
關稅吏笑了:“大人,小的自然是看得真真的,那行商和他那個姓王的賬房先生也都跟著呢,小的怎麼會認錯?”
孟敏世想了想,道:“家主命我三日之內,把這小娘子送到他床上去,你有什麼法子沒有?”
關稅吏擰著眉頭思索良久,這才試探著道:“大人,小的倒是有一個主意,管教這宛州來的行商三日內妻子離心身死財散!”
孟敏世知道關稅吏瞧著一臉正派,其實最是陰損,便道:“你說說吧!”
蘭芝氣哼哼走得飛快,很快就走到了聽雨樓那裡,這才裝作一臉茫然止住了腳步,四處看著,似乎是迷失了道路一般。
趙鬱緊緊跟在蘭芝身後幾步遠,另有青衣衛的暗探在四周。
見蘭芝駐足,趙鬱忙衝上前去,一把拖住了蘭芝的手,低聲下氣求告著:“娘子,我手頭確實有些緊,待船上貨物發賣了,彆說這一套頭麵,就是兩套、三套我也給你買!”
蘭芝故意一扭腰肢,仰著小臉“哼”了一聲。
趙鬱又柔聲撫慰了半日,這才攬著蘭芝離開。
韓香綾、王湉、孫夏和溫凉在一邊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隻有翡翠波瀾不驚,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蘭芝一邊親親熱熱依偎著趙鬱往前走,一邊低聲問道:“那關稅吏的小廝還跟著麼?”
趙鬱輕笑一聲,道:“還跟著呢!”
蘭芝忍不住燦然而笑,瞄了趙鬱一眼:“阿鬱,我演得怎麼樣?”
趙鬱聲音有些沙啞:“演得好極了......”
蘭芝真真小妖精,他都不知道蘭芝還有多少麵......
回到他們的寓所,蘭芝一進二門就笑了起來。
王湉自和韓香綾去外書房商議,趙鬱則陪著蘭芝回內院了。
蜀芳正帶了瑪瑙和珍珠兩個小丫鬟在廊下做針線,見趙鬱蘭芝帶了翡翠回來,忙上前行禮:“見過大人、夫人!”、
蘭芝神采飛揚笑意盈盈:“阿犬呢?”
蜀芳忙道:“啟稟夫人,侯奶娘看著小公子在偏院睡下了!”
趙鬱聽說阿犬睡下了,便道:“你們都退下吧!”
蘭芝進了明間,有些口渴,端起水晶壺,倒了一盞素菊茶喝了,然後又倒了一盞轉身喂趙鬱。
趙鬱就著蘭芝的手喝了,然後彎腰打橫抱起蘭芝,直接去了臥室。
剛開始的時候,蘭芝被趙鬱親得渾身麻酥酥直,笑聲輕俏,不知不覺笑聲漸漸消失了......
煙花三月的午後,紅漆雕窗外桃紅柳綠,薔薇盛開,一陣春風拂過,粉色的桃花花瓣一片片飄了下來,院子裡靜謐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