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卻正是暴風疾雨。
蘭芝如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暴風驟雨中,一時被大浪卷到了半空,又一時俯衝到了最低處,晃晃悠悠,飄飄蕩蕩,而不知其所止......
一時雲收雨散。
蘭芝懶洋洋蜷在錦榻上,就著趙鬱的手喝素菊茶。
趙鬱冠帽齊全衣衫整齊,衣擺上連處褶皺都沒有。
他俊臉微赧,垂著眼簾坐在錦榻邊緣喂蘭芝喝茶,偶爾抬眼看向蘭芝,眼睛亮晶晶的。
蘭芝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手指尖依舊酥麻震顫,她一口口喝了茶,伸手揪住了趙鬱的衣襟,恨恨道:“趙鬱,你今日是不是瘋了?怎麼這等......”
她雖是斥責趙鬱,可是聲音軟綿綿的有些啞,反倒像是在撒嬌。
趙鬱放下茶盞,湊過去吻住了蘭芝的唇,不讓蘭芝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蘭芝徹底睡了過去。
趙鬱緊緊擁著蘭芝,靜靜坐在錦榻上,眼神幽深冰冷。
蘭芝是他的,誰敢真的打蘭芝的主意,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傍晚時分,阿犬回來了。
蘭芝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阿犬的聲音,聞到阿犬身上的奶香味,閉著眼睛伸手抱住阿犬,喃喃道:“小心肝小寶貝阿犬,你回來了......”
阿犬差不多一天沒見娘親了,一見就要撒歡,跟小狗似的在蘭芝懷裡滾來滾去。
趙鬱原本心疼兒子,這才把阿犬給抱來找蘭芝,誰知阿犬居然這麼鬨騰,他忙伸手去抱阿犬:“阿犬,爹爹帶你去外麵玩!”
阿犬緊緊抱著娘親,用力搖著頭,滿頭黑檀色軟發被他搖得亂飛。
蘭芝最是心疼兒子,努力睜開眼睛:“阿犬,娘帶你去玩。”
她抱著阿犬被趙鬱扶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穿著潔淨寢衣,身上也甚是清潔舒適,便知她睡著的時候,趙鬱給她擦拭了身子換了寢衣,心裡不由一暖,含笑看向趙鬱。
趙鬱也是剛洗過澡的模樣,容顏清俊,潔淨清新。
見蘭芝看自己,他有些靦腆地紅了臉:“蘭芝,我先帶阿犬出去,讓丫鬟進來侍候你吧!”
蘭芝見趙鬱這羞澀靦腆的小模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會兒看著跟小貓咪一樣乖巧可愛,下午的時候怎麼那麼瘋啊?
真真表裡不一!
兩口子正帶了阿犬在夕陽下散步,王湉卻來了:“郡王,關稅吏請我去行院吃酒!”
趙鬱聞言,略一思索,道:“你帶著孫夏去吧!”
王湉一直到晚上亥時才回來。
蘭芝躺在床上哄阿犬睡覺,把自己也給哄睡著了。
趙鬱見這娘倆都睡著了,便交代翡翠在廊下守著,自己腳步輕捷出去了。
王湉正和孫夏在外書房等著,見趙鬱進來,忙起身行禮。
趙鬱今日春風得意,含笑道:“坐下說話!”
王湉且不坐下,而是解開黃花梨木方桌上的大包袱讓趙鬱看:“郡王,您看關稅吏送了我什麼!”
書房裡點著赤金枝型燈,亮如白晝,趙鬱清清楚楚看到了十個金燦燦的金錁子和一個精致的錦匣——這個錦匣正是今日在孟氏的珠寶樓蘭芝看中的那個!
王湉故作神秘地摁開錦匣的消息,露出了黑絲絨底座上嵌著的銀鑲翡翠頭麵和一封封得嚴嚴實實的信:“郡王,關稅吏給了我二十兩黃金,讓我把這個錦匣送給您的娘子,還說了,若是娘子給了回書,他就再給我二十兩黃金!”
孫夏把信給拆開,細細檢驗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奉給了趙鬱。
趙鬱認認真真看罷了信,撲哧一聲笑了,道:“真真肉麻得要死!”
原來是孟涵那廝寫給蘭芝表達傾慕之情的。
趙鬱心情愉快之極,笑吟吟吩咐阿貴:“阿貴,準備筆墨,我要給孟氏家主寫封回信!”
他笑容燦爛,小虎牙亮晶晶:“對了,墨得是香墨,紙得是雪浪箋,再去一趟後院,讓翡翠把夫人的香膏拿一盒過來,我自有用處!”
阿貴答應了一聲,正要退下去,趙鬱卻又補了一句:“夫人和阿犬都睡下了,腳步聲說話聲要輕一些!”
阿貴連連點頭,一溜煙跑去後院找翡翠要夫人的香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