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正在廊下侍候,見孫秋過來,知道他是跟郡王妃的,忙輕聲道:“郡王剛議事罷,我幫你回話去!”
孫秋點了點頭,在外麵等了片刻就被召了進去。
他老老實實向郡王通稟了郡王妃“輕易不要見血”這句話。
趙鬱聽了,不禁微笑,心道:我的蘭芝,可真聰明啊,我都沒告訴她,她卻猜到了今日之事。
又道:蘭芝和我真是不謀而合,我雖然殺人時沒有絲毫的猶豫,可是這些百事不成的儒生,我也輕易不會動手的。
想到他的蘭芝是這樣的聰明,這樣的可愛,趙鬱笑容越發燦爛起來,眼中似有星光閃爍:“孫秋,你回去向郡王妃複命,就說我明日一早就去接她,我們一起去太廟!”
孫秋見郡王笑得歡喜,便知今晚無大事,當即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到了傍晚,成群結隊的儒生從四麵八方而來,彙聚在了端懿郡王府前的廣場上,剛開始還稀稀落落沒幾個人,可是隨著夜幕降臨,人越聚越多,漸漸就把郡王府前的廣場和街道都占滿了。
與此同時,無數的攤販也推著掛著氣死風燈的小車趕來湊熱鬨,一個個氣死風燈照得街道兩邊亮晃晃的,賣糖葫蘆的吆喝著“賣糖葫蘆嘍”,賣灌湯包的吆喝著“香甜可口的灌湯包”,賣花翠首飾的搖著驚閨一片響,熱鬨極了。
不多時,連賣唱的、玩雜耍的、賣解的也都來了,一向安靜肅穆的端懿郡王府前一下子熱鬨非凡,恍若鬨市。
儒生們齊齊聚在一起,隨著打頭的人呐喊著各種口號:
“梁公無辜,政治排擠!”
“奸佞當道,朝廷昏庸!”
“......”
正群情激憤間,忽聽得一邊有人擔了擔子過來大聲道:“各位辛苦了,謝大人府上派人送冰雪梨水潤喉,各位來領吧!”
附近的儒生一下子愣住了,誰知卻有儒生越眾而出:“是謝一冰大人府上麼?我領一盞!”
儒生們喊得口舌焦躁,正是饑渴,見那儒生領了一碗冰雪梨水在一邊吃,頓時就有些豔羨,當即圍了過去,各自領著吃。
頓時這一片沒人喊了,一人端了一碗涼陰陰涼絲絲的冰雪梨水吃著。
那邊又有人高喊:“諸位,那些是武丞相府的門生,小的是武府派來送宵夜的,焦酥噴香的羊肉炕饃,一人一個,不許多領,彆的大人的門生不許冒領!”
羊肉炕饃誘人的香氣散開了,當下便有人擠上前:“我是武大人門生,給我一個羊肉炕饃!”
看到有人開始吃羊肉炕饃,便有武氏門生忍耐不住,上前開始領取。
一時之間,口號聲越來越低,變得稀稀拉拉沒有氣勢。
另有那一時衝動被人激來的儒生,見此情狀,心裡不由嘀咕起來:難道彆的人都是被朝中那些大人派來的?這樣我豈不是成了朝中大人們爭鬥的工具?
明白過來的人陸陸續續開始退出,到了亥時,端懿郡王府前距離的人潮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唯有那些賣小吃的,賣花翠首飾的,唱戲的,玩雜耍的,還繼續叫賣著。
趙鬱還沒有睡。
他正坐在書案後喝溫開水,聽了林文懷等人的回稟,便道:“這件事你們辦得不錯,今晚出力的青衣衛都暫且記下,待明日事罷再行賞賜;為了防止再有人煽動儒生過來,青衣衛繼續負責值夜。”
林文懷自去安排。
趙鬱把一切布置停當,就回內宅睡去了。
他明日一早還要出城接蘭芝。
明日要帶著蘭芝去見趙氏的列祖列宗了,趙鬱也想要精神一些,好配得上蘭芝的美貌。
穿著男裝扮作青衣小廝的蘭芝進了內宅。
她把翡翠和孫秋留在了外麵,自己悄悄進了臥室。
臥室裡氤氳著濕漉漉的薄荷氣息和趙鬱身上特有的好聞氣味,鮫綃帳外點著白玉罩燈,臥室內光線幽微。
蘭芝走進拔步床,卻見趙鬱正在熟睡,滿頭烏檀色長發瀑布一般鋪在蘭芝最喜歡的淺粉色繡桃花的軟枕上,因為熟睡,他那清俊的臉多了幾分稚氣。
看著這樣的趙鬱,蘭芝心裡軟綿綿的,湊過去想要吻趙鬱。
誰知她剛湊近,趙鬱就睜開了眼睛,眼神清明,笑容燦爛:“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