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鬱把在內院輪值的珊瑚和瑪瑙叫了進來,交代了一下,便和蘭芝回房睡下了。
關上拔步床的門,床內頓時形成了一個光線黯淡的靜謐溫馨世界。
趙鬱隻穿著中衣,依偎著蘭芝閉上了眼睛,默默想著心事。
待察覺到蘭芝呼吸平穩綿長,分明已經睡熟了,趙鬱這才也放任自己墮入夢鄉。
進入冬日之後,蔡家營的人們也進入了農閒時節,男子們聚在一起下棋吹牛吃酒,女人們則聚在一起做針線打馬吊說八卦,秦二嫂對做針線沒有興趣,一頭投進了馬吊的懷抱,與許江天的嶽母蔡大娘日日約著湊人一起打馬吊。
這日她正在蔡大娘家打馬吊,剛剛自摸了一把,正得意洋洋向牌友收取籌碼,卻見儲秀氣喘籲籲跑了過來:“娘子,咱家大姑娘派人過來了,有急事要請您過去!”
秦二嫂一聽說蘭芝派人來叫她,也顧不得收籌碼了,叫了蔡氏幫她接著打:“江天媳婦,家裡有些事,我得趕緊回去,你來幫我打吧,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蔡氏見她著急,忙道:“乾娘,您趕緊回去吧,我幫你接著打,放心吧!”
蔡大娘和另外兩名牌友文嬸子徐娘子忙道:“二嫂,你家大姑娘既然有急事,你趕緊去吧!”
秦二嫂安頓好這邊,急急帶著儲秀離開了蔡家。
到了外麵,她顧不得打傘,冒著雪花一邊走,一邊低聲問儲秀:“蘭芝到底怎麼了?”
儲秀滿麵笑容,道:“孫夏哥哥說了,王妃又有了身孕!”
秦二嫂一聽,簡直是喜出望外,當即拎起裙裾,腳步如飛往家去了。
女兒懷孕了,她當然得去陪伴照顧了!
約莫兩盞茶工夫,秦二嫂和秦仲安就收拾好了行李,留下儲秀和一個婆子看家,兩口子坐上孫夏趕來的馬車帶了小丫鬟進城而去。
孫夏做事穩當,冒雪趕著馬車一路平順進了端王府,直接把馬車趕到了內院門外。
得到消息,珊瑚和瑪瑙帶了幾個小丫鬟迎了出來,恭而敬之把秦二嫂和秦仲安安頓在了東客室。
奉了上好的雀舌茶之後,珊瑚這才含笑道:“啟稟老爹老太太,王妃有些累,王爺這會兒陪著王妃在休息,奴婢這就去向王爺和王妃通稟。”
秦二嫂最是樂見女婿和女兒親近,聞言忙道:“不用去通稟了。我們一路勞頓,先喝茶歇一會兒。”
秦仲安忙問道:“阿犬呢?”
珊瑚笑吟吟道:“林夫人正帶著阿犬和白家、馮家和甄家的小公子小姑娘在月光湖坐船玩呢!”
秦仲安想了想,道:“待阿犬回來,帶他來見我吧,我好久沒陪阿犬玩了!”
女眷也在的話,他一個大男人,不好過去的。
秦二嫂聞言,瞟了秦仲安一眼,笑了起來。
冬至的時候,女婿和女兒剛帶著阿犬回過蔡家營,秦仲安還帶著阿犬去村子裡玩了,才幾日呢,就敢說“好久沒陪阿犬玩了”。
韓香綾帶著阿犬替蘭芝送了客人離開。
這時候細小的雪粉已經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下來,前方甬道兩側的鬆柏上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雪,因為雪一落在地上就化了,因此甬道上卻還沒有雪,隻是濕漉漉的。
阿犬很喜歡雪花,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咯咯直笑:“姑姑,雪花!雪花!”
韓香綾見阿犬喜歡,索性索性抱著阿犬立在二門廊下賞雪。
翡翠珍珠等大小丫鬟都立在穿堂內含笑等待著。
雪越下越大,韓香綾見一邊的欄杆上和腳下的台階上也都覆蓋上了一層白雪,正打算抱阿犬回去,卻見前方幾個人冒著雪沿著甬道走了過來,最前方那人身材高挑,寬肩長腿,玄色鬥篷的兜帽上落了一層雪——正是她的丈夫林文懷。
韓香綾不禁微笑起來,指著越來越近的林文懷讓阿犬看:“阿犬,你看那是誰?”
阿犬如今說話已經很清晰了,簡單的句子也都會了。
他烏溜溜的眼睛清澈異常,朝著前方凝神看了看,然後指著前方那幾個人道:“是皇爺爺!皇爺爺來了!”
又道:“還有姑父!”
韓香綾聞言,忙凝神望去,這才發現林文懷走在最前麵引路,他後麵果真是穿著大氅戴著兜帽的慶和帝——難為阿犬那麼遠就認出是皇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