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民好笑:“瞧你愁的。”
“還說?”小孩雙手叉腰。
老師很是驚訝,想到什麼就看張躍民。
張躍民並未生氣,道:“行,我這就走。”
小孩無奈地看著他,歎了一口氣,“老師,我爸爸就這樣,沒什麼壞心眼的。”
老師張了張口,試圖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老師知道。你爸爸走了,你也回教室吧。”
“好的,老師。”小丫頭痛快的回教室。
張躍民回頭看一眼。
梁好運扯他一把,“夠了啊。”
“我是怕老師降不住她。”張躍民道。
梁好運:“我看你是怕她闖禍,老師叫家長還差不多。”瞥一眼他,“老師叫家長我去行了吧。”
“這是你說的。”張躍民趕忙說。
梁好運點一下頭:“放心了?”
張躍民暫時放心,所以就驅車回學校。梁好運去公司。
梁好運到辦公室就接到縣長的電話。
縣裡小事從不打電話,雖然電話裡沒說什麼事,梁好運也沒敢耽擱。
到縣政府大門口,縣長的車出來。
縣長從車裡露出頭來,跟梁好運打個手勢,梁好運倒車跟上他的車,直到離縣政府最遠的那個蔬菜交易市場。
現在不能再叫蔬菜交易市場,原本豎在廠門口的字已改成平安縣蔬菜加工公司。
禽流感雖然過了,梁好運這段時間也沒往這邊來,怕不小心沾染上人能感染的病毒,再傳給兩個兒女。
梁好運發現牆壁粉刷的煞白煞白,跟新的一樣,很是驚奇:“這麼快?”
縣長歎氣:“現在什麼都快,時間就是金錢。”頓了頓,“雖說辦法是你想的,知道的人也不多。可盯著咱們縣的人不少。萬一被人看出來,搶在咱們前頭就白忙活了。”
“現在萬事俱備?”梁好運問。
縣長仔細想了想,“大學那邊已經開始送貨了。酒店也同意,隻是這個標準我們心裡沒底。你去的地方多,家裡親戚也都見多識廣,肯定比我們清楚。我讓工人準備了幾樣,你看看?”
“等等!”梁好運從未跟這位縣長說過她家那些親戚都是做什麼的,“我家親戚?”
縣長笑道:“是呀。沒想到吧?捂得這麼嚴實,還是讓我們知道了。”
梁好運懷疑他在詐她,“我父母什麼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娘家沒什麼人。這點甭說我,全市人民都知道。我說的是張老師那邊。真沒看出來啊。”縣長說著搖了搖頭。
梁好運打量著他:“聽您的意思也是剛知道?”
縣長笑著點了點頭:“我沒故意打聽。這事還得從菜說起。我們前幾天去帝都大學跟食堂的人談蔬菜,真是巧了,食堂打算換供貨商。因為之前的那幾個經常以次充好。我們摘了就給他們送過去,沒中間商賺差價,都是新鮮的,沒法以次充好,再好不過。
“我當時想跟他們套套近乎,就說這個主意是你給出的。你就是他們學校張躍民張老師的愛人。結果他們說起張老師的事滔滔不絕。從他說到你,然後又說你們的孩子,又說他家人很厲害。我當時覺得他們誇張。可咱們還得跟人做生意,就附和幾句。沒想到他們知道的比我多。”
梁好運:“這樣啊。他們知道也正常。張老師的表哥和外甥都去過他們學校。”
“你怎麼也不告訴我們?”縣長忍不住問。
梁好運好笑:“我怎麼說?我愛人表哥是誰誰誰啊。沒頭沒尾,你還不覺得我顯擺?”
縣長想想,確實不好說,跟神經病一樣。
“先看看菜。”縣長做個請的手勢。
梁好運進去更為驚訝,因為搞得跟標準車間一樣,為數不多幾位工人還都帶著帽子,“不錯。雖說掉頭發人人都能理解,可是在精品裡發現一個頭發也挺膈應人。”
縣長讚同:“你看看他們包的。”拿起兩根用保鮮膜包好的黃瓜。
梁好運搖了搖頭,“不需要這麼多。一圈半到兩圈就差不多了。你們那個精品商標,就貼在黃瓜與黃瓜中間。這樣明顯。”
“金針菇,我們雖然沒弄模具,也按你說的包了一下。”縣長說著話又拿一把金針菇。
梁好運掂量一下,大概有一斤,“這樣也行。省得超市拆分。”看到長長的桌案上還有番茄,拿起兩個又紅又大的,“這個也不錯。做這個最重要一點就是舍得,不要覺得挑出來很多歪瓜裂棗可怎麼辦。按照我之前說的那樣辦一定可以。”
縣長沒乾過,也不懂經濟,畢竟以前也沒機會接觸這些。梁好運又一次這樣說,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我們等一下就跟超市聯係。”縣長拿起一個嶄新的大紙箱,“你看這個是用來裝黃瓜的。還彆說,就是比塑料袋裝著上檔次。”
梁好運笑道:“你們要是還有得賺,放一層黃瓜墊一層軟一點的紙就更上檔次了。”
縣長設想一下,連連點頭。但又有新的擔憂:“你說彆人要是看見我們這麼弄,會不會有樣學樣?”
“誰都能弄起來,還要政府出麵?”梁好運笑著問:“廠房不要租或蓋?員工不要招?還有合作的菜農,銷路,每一步都需要不少人力物力。”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幾個人不夠吧?”
縣長點頭:“大超市和酒店還沒談妥,談妥再招人也不遲。村裡就是人多。”
“能不能給我幾個名額?”梁好運問。
縣長被她問懵了,想了想忍不住問:“我記得你公司也在招人?聽說剛來了一套生產線。不是你買的?”
“是,但需要的是普工。我這些年幫縣裡安排了不少退伍軍人,你們也幫我安排幾個?”梁好運也沒繞彎子。
縣長笑了:“這事啊。行,我回頭給派出所打個電話。不對,張老師的表哥不是軍人。你哪來那麼多退伍兵?”
“我們家可不止他一個親戚。我這個兵跟你們以前給的不一樣,一個個都是精兵。要不是因為裁軍可輪不到你我。”梁好運不瞞他,“張老師天天讓我找個司機,我就打算留一個給我當司機。”
蔬菜公司這邊也是普通工人好招,老司機不好招。
縣長本打算去市勞務市場招。聽聞這話縣長問:“介不介意給我們當司機?”
“這個公司可是國營單位。”梁好運話裡有話。縣長立馬聽出來了,“我做主,乾得好一年轉正。您看?”
梁好運點頭:“不過我現在也不知道有幾個。我親戚那邊讓我去部隊挑,到時候再打你電話?”
縣長驚得微微張口:“你這個親戚來頭不小啊。”
“在帝都地界上不夠看。”梁好運搖了搖頭。
縣長想笑:“跟帝都比肯定的,我都是個九品芝麻官。”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梁好運道。
縣長笑著應道:“又不是什麼大事,儘管放心好了。”
退伍軍人需要安置,縣長幫她安排幾個人並不違反法律法規。再說,他找彆人哪有從部隊裡出來的人可靠。不過梁好運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短短幾個月就跟大學談好。所以梁好運在給趙新宇的叔叔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把縣裡的需求算進去,而是想到段老三和劉向東。
梁好運又想到江北縣書記告訴她的事,就打給段老三。
段老三剛到公司,看到她的電話很意外,梁好運此是不應該在公司開會或工作嗎。
“什麼事?好運。”
梁好運直言道:“我跟你們說的毒奶粉那事查出來了,確實是真的。聽說有幾十個小孩的情況特彆嚴重。這事當地想捂也捂不住。一旦鬨大,奶製品行業肯定大清洗。對彆人災難,對你們來說可是個機遇。”
段老三也找他公司員工打聽了,但一無所獲,“找誰查的?”
“沒去那邊查,那邊沒我認識的人。江北縣的領導令質檢部門抽查了當地奶粉,百分之九十的都有問題。”
段老三皺眉:“包括進口奶粉?”
“小城市哪有進口奶粉,國產的。”梁好運想了想,“回頭鬨大,我覺得至少封一半。空出來的這些市場多是小城市。彆看不起小地方,咱們國家大城市才多少?其中又有多少人用進口奶粉?要賺錢還是得搶占小城市。”
段老三和劉向東這些天琢磨市場,考慮的真是大城市。
“小城市的人怕了,不好辦吧?”段老三問。
梁好運:“彆人不好辦,你們好辦。你和劉向東上過《新聞聯播》。”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段老三這人愛麵子,讓他還拿以前的事忽悠人,他想想也心虛。
隔著電話,梁好運都能想象出他嫌棄的樣子:“這也沒辦法。一旦人對某樣東西失去信心,你們隻能這麼做。再說了,又不是讓你舉著上《新聞聯播》的牌子四處宣傳。你的推銷員下鄉的時候,帶齊各種證件複印件,再帶上以前的報紙,就先從當年洪災嚴重的地方入手。你們又不是欺騙,有什麼不好意思。難不成你讓推銷員當場喝給當地人看?”
段老三想想,好像也隻能這樣:“定價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出了這事,而且現在家家戶戶都一個孩子,肯定覺得便宜沒好貨。你們比進口奶粉便宜一點就行了。”梁好運想了想,“要是推銷員遇到有人問,怎麼比進口奶粉便宜,隻管說沒關稅。”
段老三:“誰會問這個?”
“你想想義務教育才多少年?小城市現在二十來歲的人有一半,乃至七成沒上過高中。他們可不懂關稅、品牌附加值這些東西。”梁好運想了想,補一句:“小城市的人雖然難纏講不通道理,但最好騙。隻要你的推銷員表現的足夠真誠。”
段老三看了看手機,這是梁好運的號,不是張躍民啊。
“我聽你這意思怎麼跟搞傳/銷一樣?”
梁好運笑了:“你還彆說,你的銷售員要是那種精神,不出一年你的奶粉就能從農村包圍城市。”
“農村包圍城市?”好耳熟的幾個字。
梁好運:“農村包圍城市拿下全國。”
段老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耳熟。”
“這樣你們可能很遭人妒。質量把控一定要嚴格。巨輪翻船往往不是驚濤駭浪,而是很不起眼的一個小故障。”
段老三笑了:“這才哪兒哪兒就巨輪?”
“機會隻留給有準備的人。”梁好運提醒他,“做生意也是不進則退。不過也不能太快,否則貪多嚼不爛,隻會把自己噎死。”
段老三:“我這就跟向東商量商量。一旦那事爆出來,生產線大甩賣,我們買到手立馬生產加工。”
“等等,我找你不止這事。”梁好運差點忘了。
段老三道:“我就知道這事不值得你上班時間打電話。”還沒爆出來,不至於這麼著急,“什麼事?”
“你還記得趙新宇吧?他你叔叔手下有一群精兵,因為裁軍不得不轉業,你們那邊缺不缺人,我幫你挑幾個?”
段老三忙問:“精兵?”
“會架橋會修路,開過汽車上過坦克。”梁好運也不瞞他,“你能想到的他們多少都懂點。”
段老三:“這不是全能型人才?怎麼還轉業?”
“這事也沒定。有可能轉為士官。但要有好的出路,也不是不能出來。”
段老三心動:“我們這邊可是大草原。”
“又不缺水,也有地方住,比他們演習、拉練的時候條件好多了。”
段老三:“我這還真缺。”
“回頭給我個數字。”梁好運道,“不出意外我下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