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離盯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從樹林中轉身離開。
夏遊縮在朗域懷裡,緊張得手腳冰冷,恨不得要原地去世,明明就在不遠處的車,卻仿佛怎麼也到不了。
就在她快要心臟驟停的時候,總算被朗域抱到了車上,她一從他懷裡解脫出來,立刻不顧腳傷往另一邊爬去,縮在角落裡不敢動彈,一張小臉刷白、不住的出著虛汗。
朗域眉頭不經意間蹙了一下,整個人的氣場又開始釋放冷氣。朗臣一跟過來立刻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他登時不敢說話了,默默在副駕駛上裝鵪鶉。
車子平穩的駛向公路,朝著大宅開去。
後座角落夏遊縮成一團,手心漸漸出了很多的汗,她從剛才就開始盤算該怎麼撒謊,好讓自己突然出現在樹林裡的事顯得不像是逃跑。
“還跑嗎?”
朗域的聲音從旁邊沉沉傳來,一聽就能知道他此刻心情不佳。不生氣時的朗域已經夠讓人恐懼了,就彆說這種生氣的了,夏遊腦子轟的一下變得空白,剛才費心找的理由忘得一乾二淨。
她怔怔的看向朗域,正好和他毫無感情的雙眼對上,一瞬間恐懼感被放到了最大,她身體一顫翻了個白眼,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裝的。
夏遊閉著眼睛,在心裡為自己的機智鼓掌,決定能裝多久裝多久,堅決不能讓朗域審問她。
前方從後視鏡目睹了她昏倒全過程的朗臣嘴角抽搐,他活了二十四年,就沒見過這麼浮誇的裝暈。他忍不住看向少主,卻驚奇的發現少主唇角好像閃過一絲笑意。
他竟然不生氣?!朗臣震驚三秒鐘,隨後想到朗域不行的事,心裡惆悵的想也是,如果他能力那麼差,肯定也不會對伴侶的智商有太高要求。隻是這兩位一個身體不行,一個腦子不行,如果生個孩子……
朗臣抖了一下,覺得再想下去簡直是對少主的不敬。
夏遊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所有人看穿,還在兢兢業業的裝暈倒。夜已經深了,她腳受傷後跑了這麼遠的路,又加上不斷受到驚嚇,身體精神都緊繃到了極限,裝著裝著直接在車上睡著了。
她是被腳上的疼痛折騰醒了,一邊抽氣一邊撐著身子想坐起來,結果起了一半突然看清給她上藥的人是朗域,當即腦子宕機一下,下意識想把腳縮回來。
“彆動。”朗域清冷的聲音響起。
夏遊立刻不敢動了,訕訕的坐直了身子,準備迎接他的質問。
然而朗域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平靜的繼續自己的動作。她的右腳腳踝現在腫得像個饅頭,上麵還有一道一寸多長的傷口,沾滿了灰塵和草屑,看起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朗域卻似乎不怎麼介意,就這麼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低著頭耐心幫她清理傷口。此刻的他穿著居家服,柔軟的衣服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不近人情了。他垂著的眼眸,掩去了眼中的清冷,睫毛很密,在眼下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
夏遊起初是警惕的看著他,像隻被威脅的小白兔一般,渾身都充滿無力的防備,漸漸的發現這頭野獸似乎不打算狩獵,她心裡的恐懼感總算減少了一分。
其實他也沒有傷害過她,為什麼要怕他到不正常的地步呢?看著他挺直的鼻梁和漂亮利落的下頜線,夏遊第一次對自己的恐懼產生了懷疑。
“你如果無事可做,可以說說逃走的理由了。”朗域頭也不抬道。
……夏遊覺得自己剛才肯定是腳傷轉移腦部了,才會覺得這人沒那麼可怕。
“說。”朗域掃了她一眼。
夏遊被他看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的說出:“對不起!”
“所以,你承認逃走了?”朗域的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幅度。
夏遊都要嚇死了,求生欲逼著她開口解釋:“我是為了朗叔叔好。”
“為了我好?”朗域挑眉看向她,手裡的動作暫時停了下來。
夏遊咽了一下口水,硬著頭皮道:“是啊,朗叔叔不是不喜歡女人麼,婚約的事肯定是朗家背著您定的,我怕您不高興,所以就想著逃走,這樣您既不用委屈自己娶我,又不用和家人鬨彆扭了。”
聽聽,她都要被自己的說法感動了。
朗域平靜的聽完,半晌緩緩開口:“那朗家的三億呢?”
夏遊:“……”聊感情的時候能不能不提錢,她的朗叔叔雖然可怕,但絕對不該是這麼庸俗的男人!
朗域見夏遊啞口無言,幫她把腳包紮好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一雙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過幾天等你腳傷好了,我們就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