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從殊:“早‘日’, 很有靈性。”
武要離撇嘴:“是我太單純。”
這話、這表情,背後的故事必定很複雜。
苗從殊:“我記得景宗主是位漂亮的大姐姐。”豔而不俗、美而有度,一顰一笑動人心。“她還是景晚c的生母?”
但見武要離情緒挺激動, 難道還有其他隱情?
武要離:“放屁!他專門騙小孩!他怎麼可能生小孩?他――”見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 他勉強擠出個笑容:“我是他第一個男人,他生不出景晚c。那是他侄子。”
苗從殊挺驚訝, 看不出來身為合歡宗宗主的景簪白竟未嘗過魚水之歡。
“你看上去很悲憤、很不滿?”
越青光等人圍過來, 還有萬法道門弟子。
聞言,熟知內情的萬法道門弟子便有些義憤填膺地說:“景宗主人很好、很溫柔, 對武師叔一心一意。從前景宗主待武師叔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本身桃花無數, 我等不看好。後來他們在一起,景宗主便潔身自好, 待武師叔關懷備至, 但武師叔得到景宗主後,反而處處躲避、惡聲惡氣。”
他們非常不讚同:“武師叔,您有點薄情寡信。”
武要離:“那是他先欺騙我!”
萬法道門弟子:“您倒是說說景宗主怎麼騙您?如果不是原則性問題, 請恕我等站在大義的一邊。”
武要離抽抽嘴角, 麵對譴責,他不想解釋。因為麵子比天大, 他怎麼能淪落到如苗道友那般喊彆人作‘夫君’?
絕對不可!
武要離滿腹心酸全都咽回肚子裡, 故作不耐煩的說:“行了, 有你們什麼事?單身狗沒資格說話。”
單身狗表示憤憤不平但確實沒立場摻和人家小兩口的破事,很快便各自散去,繼續玩馬吊和葉子戲。
苗從殊:“我感覺你隱瞞了很重要的事情。”
武要離否認:“沒有。”
聞言, 苗從殊沒有繼續追問。既然武要離不想說,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代表他能獨立解決, 而且說不定表麵的鬨彆扭都是為了晚上的親親我我。
與其管彆人家事,不如喝奶茶。
這時,門外有侍從進來說:“太玄宗徐少宗主求見。”
武要離:“他地位和修為比我高,‘求見’的人應該不是我。”他瞥向苗從殊:“徐負雪餘情未了,不肯死心,你這會剛到昆侖宮,他後腳立刻趕過來。嘖,挖神主牆角,我佩服他的勇氣。”
苗從殊癱在椅子上,懶懶地表示他不想見。
武要離:“一次不見,還有下次。徐負雪當年死過一次,活過來後整個人大變樣。以前是表麵光風霽月,好歹看得出些許意氣風發,現在死氣沉沉、冰冷鋒利,傷人傷己。”
苗從殊:“你勸我原諒他?”
“請和我心有靈犀,我的苗兄弟。”武要離:“我怕他偏執成狂,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神主再牛逼,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過往的情緣、過往的人和事,趁神主不在,你就趕緊斷乾淨,統統斷得根都不剩。”
苗從殊放下茶杯,跳下太師椅,豎起兩隻前蹄向外走:“我親自去見見。”
武要離目送他遠行的背影,不知是否該提醒他,他現在是隻羊駝。
身後的越青光按住心口:“名為‘羊駝’的神獸如此可愛嗎?我想養。”
其他人也想,但不知到哪裡找神獸。
徐負雪在高樓雲台上麵,負手而立,背影高大,褪去曾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青澀,已然成長為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
那日見過麵,可苗從殊沒有記憶,現在再見麵卻發現徐負雪有了白發。
苗從殊一怔,徐負雪不才三十歲?而且他是修士,怎麼也會衰老?
“徐負雪。”
徐負雪回頭,本有些激動的情緒在見到苗羊駝時,瞬間冰凍:“……”不過很快就解凍,他撩開衣袍蹲下來,同苗從殊平視,輕而易舉的顯露他此刻的欣喜和想念:“阿殊,好久不見。”
曾經每個前任和他說的開頭語就是‘好久不見’,可他並不想念,還不如不見。
苗從殊:“有事嗎?”
徐負雪:“我喜歡你。”
苗從殊點頭:“我知道了。”
徐負雪:“對不起。”
苗從殊驚訝了一下,“如果你是為了曾經的不孝而道歉,那麼我接受。”哪個當爹的不會原諒知錯就改的孩子?但也到此為止。
徐負雪:“我能不能抱抱你?”
苗從殊:“不能。”
徐負雪苦笑:“因為神主不喜歡?”
苗從殊心想何止不喜歡,真抱了,下麵花田就是徐負雪的葬身之所。
徐負雪欲言又止,定定的望著苗從殊,好似能透過軀體看穿靈魂。
苗從殊:“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徐負雪:“如果我說我從未喜歡過溫錦程,你大概不會相信。”他頓了頓,又說道:“但也不重要了。我想給你一樣東西。”
沒等苗從殊拒絕,徐負雪就祭出他的本命劍。他的本命劍通體烏黑、冰涼,劍身從中斷裂,斷口整齊。斷劍不聲不響懸在半空,卻散發著令人莫名惶恐不安的氣息。
“它在十年前那場災禍中斷裂,被汙染成現在這樣。”徐負雪的食指動了動,控製著本命劍送到苗從殊跟前。“我已經把它和我剝離,它在你手裡比在我手裡有用。”
苗從殊皺眉,本命劍對劍修而言不亞於半條命,強行剝離本命劍等於活生生切割神魂,其中痛苦應當生不如死。怪不得徐負雪年紀輕輕,看上去卻頗為滄桑,連白發都生了不少。
“為什麼給我?”苗從殊不覺得徐負雪會平白無故送他斷裂的本命劍。
徐負雪:“我死亡後看過一些秘密,那些秘密我現在無法說出來。還有,你小心蓬萊仙宗和薛聽潮,無論他們說什麼都彆信。”
苗從殊:“他們怎麼了?”
徐負雪搖搖頭,答非所問:“阿殊,如果我們都能回到過去就好了。”言罷,他自嘲的笑了笑,起身說道:“以前我患得患失,總是害怕你突然玩膩了、不耐煩再陪著我這樣完全不討喜的人而跑了。後來以為隻要我不喜歡你就不用害怕,漸漸連自己都騙過去。”
苗從殊剛把徐負雪的本命劍塞進芥子空間,聞言不解地看他。
“我先走了。”徐負雪撫平長袖,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彆送我。”
苗從殊忽然發現他對徐負雪遠行的背影是如此陌生,以至於風吹起他的長發和衣袍時,竟覺得仿佛快要消散在風裡。
直到徐負雪的身影完全消失,苗從殊才回去,剛踏進屋就覺得氣氛過於安靜。左邊杯盤狼藉,右邊馬吊和葉子戲紙牌橫七零八落,凳子還翻倒一條,武要離他們全都不見了。
扭頭果然看到鬱浮黎坐在前方臥榻,正把隼崽當成泥丸那樣捏來搓去。
鬱浮黎抬眸:“說完了?”隨手就把隼崽扔出去,坐姿瀟灑還挺不羈。表麵來看,輕描淡寫,毫不在意,實則手指‘篤篤’敲不停。“你打算在門口站到天黑?”
老鬱這表現不太對。苗從殊四蹄落地‘嗒嗒’向前走,邊走邊分析鬱浮黎的情緒,他應該在自己和徐負雪聊天時就到了。
但是居然沒有出去宣示主權、打死前任而是乖乖躲在屋裡生悶氣?!
絕對是生悶氣了!
瞧把隼崽折騰得羽毛全炸開,一脫離魔掌便精神失常拔腿就走,跌跌撞撞連飛翔的本能都忘了。
以鬱浮黎的性格,誰讓他不好受,他讓誰百年難安。睚眥必報、錙銖必較,除了鬱浮黎沒人能形象詮釋它們。
所以鬱浮黎這回為什麼獨自生悶氣?
鬱浮黎握住苗羊駝小巧的嘴巴挪到麵前,上下晃了晃:“你在我麵前走神?是不是想著彆人?”
儘管他以‘吃飯沒?睡覺不?洗澡嗎?’這樣的語氣詢問,但苗從殊十分警覺地讀出其他意味,他當即脫口而出:“你吃醋?”
“……”
沉默良久,苗從殊偷瞄鬱浮黎的臉色,卻見他先是微愕,隨即是不以為意,最後變成‘聽了大笑話’而笑出聲:“苗苗,不要隨時隨地說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