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非的眼珠都不會動了, 直勾勾看著央央,他喉結滾動:“……不會的。”
他的反駁聲很小。
剛剛傷到極致的,明明是他,一扭頭他身上的傷轉移到了央央身上。
這種完全無法解釋的通的事情卻這麼荒誕的出現了, 決非卻完全沒有分出心思去理會,就像那一個恍惚之間全部失去了生命倒在地上的山匪一樣。
剛剛親自體會過, 決非自己也知道, 眼前留了一身血的央央會有多疼,會有多絕望。
“為了不讓你忘了我, 一扭頭就續取一個新媳婦,燕非, 我給你留個遺物。”
央央攥緊了決非的手。
她小臉煞白,胸口那兒開的一道口子血流不斷,她失血過多, 眼前已經是有些發暈了。
“之前一直說, 要把我這個最珍貴的鈴鐺給你, 你不要。沒想到現在還是要給你了。”
央央艱難地吐出一口氣, 她疼得連呼吸都是一停一頓的, 短短一句話,分了好幾次才能說完。
決非無意識反握著央央的手,一臉的苦澀。
他的目光還在央央的臉上, 當看見央央的臉越來越沒有血色的時候, 決非猛然抱緊了她。
“我不要。”
“……你不要離開我。”
央央無力地靠在決非的肩頭。
她也不想啊。
本來想換個法子, 不要這麼刺激他的, 可偏偏造化弄人,還是提前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雖然,這個效果很好,也很讓她揪心就是了。
“我也不想啊。”
央央勉力抬起手落在決非的臉頰上。
他的臉頰很冰。
就像是從一個冰棺裡剛出來的千年古屍一樣,毫無溫度。
冰得刺手。
“可是我救不了我自己了,燕非。”
決非閉上了眼睛。
他懷抱裡的少女體溫逐步在下降,那血流已經汙染了他的懷抱。
血腥氣在彌漫。
懷中的人,當真沒有未來了。
怎麼辦。
央央的肩膀微微一熱。
她心一揪。
“……燕非?”
這個男人……哭了。
央央心裡頓時亂成一片。
決非沒有說話。他除了緊緊抱著央央的那個懷抱在顫抖外,沒有任何的反應。
“……沒事的,你是出家人,應該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誰都要經曆的一步。”
央央勸著決非。
“……我知道,卻不願。”
決非的聲音沙啞。
“如果可以,逆天改命又如何,我隻要你活下來。”
央央咬緊了唇,她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脆弱。
這個男人,最是守規自律,順應天道,何曾有過如此叛逆反骨的言論。
央央心中喟歎。
也算……值了。
她靠在決非的懷中,還有心情輕笑著:“逆天改命這種事讓我來做就好了。”
決非的手收緊了。
央央感覺得出,自己這個身體流血已經超過了一定程度,她支撐不了多久了。
“我離去後,你把鈴鐺摘下來,權當做是我在陪你。我的屍骨你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種兩棵柳樹,夏天還能有樹蔭乘涼……”
央央絮叨的聲音越來越低。
深夜的山上蟲鳴都聽不見,風吹過一地寂寥。
決非過了許久,顫抖著聲音:“……央央。”
沒有人回答。
懷中的少女就像是陷入了沉睡,安安靜靜靠在他的懷裡,一如以往任何一天一樣,嘴角還帶著一抹溫柔的弧度,神情安詳。
“……央央。”
決非又喚了一聲。
他的聲音乾澀緊繃,有著說不清的恐懼。
“央央……”
至始至終,無人回答。
夜深了,整齊的馬隊馬蹄噠噠,為首的少年翻身下馬,焦急衝上了山寨大門。
在他身後是幾百士兵,手持兵器一起衝了進來。
“父王!母親!”
燕卻急吼吼衝了進來,腳步猛然一頓。
山寨裡人很多。
幾十個手持武器的壯漢東倒西歪,死了一地。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