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先生,不是妹妹們的。”
鄭柳娘好委屈:“不都是家裡人請來的先生麼,你我姐妹,還分個什麼你的我的,姐姐好欺負人。”
央央不為所動,從袖子裡摸出來了一圈銀鐲子,轉身提裙進了屋,手直接抓著裴宣的手,把銀鐲子塞到了裴宣的手上,緊緊盯著裴宣:“聘錢給了,先生就是我一個人的先生,對麼?”
裴宣手中握著的不單單是一個銀鐲子,還有少女柔軟的手。
“……”他什麼也說不得。
什麼叫做一個人的先生,這種話,怎麼是學生說給先生的,太曖昧了。
裴宣故意裝作沒聽懂,錯開了央央的視線。
“先生?”
央央搖了搖他的手,非要一個回答。
裴宣猶豫片刻,鼻子哼哼了一聲。
央央也算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一笑眉眼彎彎,露出臉頰的笑窩,可愛無比。
裴宣幾乎是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她。
央央這才提著裙,重新堵著門。
“先生是我一個人的先生,妹妹們去找自己的先生吧。”
鄭柳娘把央央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她幾乎氣的吐血。
這個憨憨的姐姐,怎麼什麼都做得出來!
一個已經及笄的少女,這麼靠近一個外男,還一點都不避諱,當真是……丟人極了。
鄭柳娘又淡定了下來。
一個皮相好的先生,隨她怎麼親近去吧,若是對方不是好的,壞了她,她以後也好不到哪兒去。
饒是爹娘再寵愛鄭細娘,到了最後能給鄭家帶來榮耀的,依舊是她鄭柳娘。
“姐姐就是這麼自小霸道,罷了,誰讓你是姐姐呢。”
鄭柳娘嘴角含著笑,開玩笑似的:“不去給姐姐的先生行禮就不去,母親問起來了,我可隻管說姐姐不許的。”
“你愛說不說。”
央央也不看鄭柳娘,說走就走。
她的脾氣是素來捉摸不定的。一會兒好一會兒就不對了。
鄭柳娘給鄭羽娘使了個眼色。
鄭羽娘趕緊上前牽著央央的衣角。
“大姐姐。”
剛滿十歲的鄭羽娘還小,怯生生的。
“我新交了一個朋友,是童家的四姑娘,她下帖子請我去玩,但是母親說,隻能讓姐姐帶著去。姐姐可以帶我去麼?”
央央垂眸。
這個比她矮了一截的三妹,一直以來都是跟在兩個姐姐身後,乖巧的話也乖巧,有心思的話,誰知道她姨娘教了些什麼呢。
“好呢。”
央央驟然露出了笑容:“許久沒有出門,去童家玩玩也好。”
央央這裡一答應,鄭柳娘眼睛一亮。
鄭家對鄭細娘的管教一直是很嚴格的,這個嚴格指的是她外出這方麵。鄭細娘和兩個妹妹不同,她幾乎一年到頭出不了門一次。特彆是十四以後,鄭細娘連家門都沒有踏出去過半步。
所以姐妹約了,她很願意出門去。
隻是母親那一關不好過。
也不知道把她藏著掖著,當什麼寶貝呢!
鄭柳娘偏就不願意隨了母親的心。
把鄭細娘當個寶,她呢?親女兒都要給讓步,太過分了。
趁著鄭奶奶明兒去上香,家裡頭沒有人管,她隻管說母親早就同意了,哄了鄭細娘出去就是。
童家,可是有幾個庶出的兒子和她年紀相仿呢。
第二天,鄭柳娘吩咐了馬車,說是姐妹三個約好了要去童家,母親是知曉的。
偏鄭奶奶帶了身邊的婆子丫頭去上香了,管事的嬤嬤把鄭柳娘的話當了真,給套了馬車,吩咐底下丫頭婆子們把三位姑娘送到了童家。
央央坐在馬車裡,左右是兩個妹妹。她裝困,抱著軟軟的毯子靠在丫鬟身上閉著眼淺淺呼吸。
馬車有些顛簸,她脖子上的一圈鈴鐺叮鈴清脆。
央央在想,她的好先生現在在乾嘛呢。
央央離開家時,沒有給裴宣告假。
他依舊是在慣例的時間等著央央,超過她以往遲到的時間後,裴宣蹙眉。
他起身往央央的主院走。
“先生怎麼來了?”
院子裡侍奉的丫頭看見裴宣有些臉紅。
“你們姑娘呢,上課的時辰到了。”
他眺望了眼不遠處的主臥。
“姑娘?”那丫頭有些錯愕,“可是姑娘今日陪著二姑娘三姑娘,去了童家玩耍。”
去了外麵?
裴宣心裡頭驟然一跳。
之前和央央在一起授課時,她清楚說過,自己幾乎沒有出過幾次門的。
如今的她這樣,走出了門去……豈不是像一個抱著金元寶的奶娃娃,任人欺淩?
裴宣忍了又忍,還是腳步匆匆離開了鄭家。
他……他隻是去看一眼自己的學生,學生太單純了令人放心不下。
絕對不是因為彆的。
絕對不是。
裴宣反複告誡自己,可隻有急匆匆的腳步,暴露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