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們擋在她麵前,死死地架住她。
謝青拔刀狂砍,親兵們無奈,奪走她手裡的刀,將她撲倒在地,壓住她的胳膊和雙腿,不讓她動彈。
瑤英朝謝青微微一笑,語氣柔和:“阿青,我沒事。”
現在的海都阿陵還年輕,不是日後那個征服無數國度的帝王,他有他的弱點,有讓他畏懼的敵人。
她總能找到逃脫的機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瑤英從護衛們身後緩緩地走出來,站在所有人身前,麵朝海都阿陵。
“我跟你走。”
寒風吹拂她淩亂的衫裙和長發,即使連日奔波煎熬,神情憔悴,她依舊高貴而美麗,似山巔淩雪盛放的花。
海都阿陵挑挑眉,抬起手臂,白隼降落在他胳膊上,叼了叼他的手指頭。
他嘴角勾起。
馴服這個漢人公主的過程如此暢快,更甚當初熬鷹的征服感。
……
瑤英成了海都阿陵的戰利品。
似乎很滿意她的順從,他答應留下謝青幾人的性命。
被送上馬車之前,瑤英回頭看一眼矗立在暮色下的群山,層岩疊起,山河壯麗。
她會回來的,她會翻過那巍峨的群山,回到故鄉。
……
雖然剛剛偷襲魏朝、和魏朝結了仇,海都阿陵仍然完全不懼魏朝,在距涼州隻有一日裡程的地方抓到瑤英後,他才不慌不忙地帶著人馬返回。
瑤英被關在安了鐵架的馬車裡,由海都阿陵的親兵親自看守。
她終於吃到新鮮的食物。
下午,北戎兵將一個胡婢送到瑤英身邊。
瑤英詫異地看著對方:“你怎麼在這裡?”
塔麗擦了擦眼角:“奴記得公主的吩咐,您離開後,奴也趁亂逃走了,不久葉魯部就被北戎吞並,大王子、族老全都死了……奴剛剛找到安身的地方,部落裡的男人就被北戎人殺光,我們這些女人成了他們的奴隸。”
河隴已經被北戎占領,所有部落都被迫臣服,男人被殺,女人成為奴隸。
塔麗壓低聲音說:“公主,奴聽他們說,北戎可汗在西域攻打王庭,吃了敗仗,召阿陵王子回去,阿陵王子這是要帶我們回西域。”
瑤英輕輕歎了口氣。
不久前,她和塔麗說起流沙河,說起塔麗的故國,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那個遙遠的域外之地。
原來荒涼的葉魯部並不算遠離故土,幾千裡外的西域,才是真正的遙遠。
當晚,瑤英被帶到海都阿陵的帳篷裡。
“七公主怎麼會看出我的身份?”
這個在狼群中長大的男人身體壯實,站在長案邊,猶如一座雄壯的山,手裡拿了一把刀,正在慢條斯理地剖開一隻還未死透的野鹿。
血腥味撲鼻而來。
瑤英站在長案前,淡淡地道:“我聽兄長提起過北戎王子。”
“喔?”海都阿陵頭也不抬,長刀利落地剝下野鹿的皮,“我確實和李仲虔交過手,他很英勇。”
他話鋒一轉,“不過李仲虔深受重傷,一直昏迷不醒,鎮守涼州的人是你們的太子,據我所知,你和太子之間有仇,如果不是東宮設計,你不會落到今天的境地。”
海都阿陵抬起頭,淺黃色眸子在燭火中猶如一對晶瑩的琉璃。
“你的父親拿你交換葉魯哈珠的忠誠,太子讓你代替他心愛的女人出嫁,大臣在你兄長受傷的時候見死不救,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通風報信?”
瑤英仍是淡淡地道:“因為我是大魏人。”
海都阿陵揚眉:“我能為七公主複仇,等我殺了太子,可以扶持李仲虔登基。”
瑤英冷笑:“不勞王子操心。”
代嫁之後的種種是她和李德、李玄貞之間的恩怨情仇,等她脫身以後,自會和李德父子理清糾葛。
她絕不會和海都阿陵這種狼子野心之徒合作。
海都阿陵背信棄義,冷血殘暴,小的時候殺死喂養他長大的母狼,隻為了用狼皮獲取被部落收留的資格。瓦罕可汗待他視如己出,讓弟弟收養他,給了他貴族的出身,他卻嫌義父懦弱無用。現在他仍然和瓦罕親如父子,但將來他會手刃瓦罕,屠殺瓦罕的兒子孫子,殺死所有瓦罕的繼承人,然後成為北戎新的首領。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怎麼可能真心實意幫她複仇?
她若答應了,不止大魏江山,整個中原最後都將落到海都阿陵手中,她和阿兄也會被海都阿陵無情殺死。
海都阿陵大笑:“七公主不信我的誠意嗎?”
瑤英直視著海都阿陵:“如果王子說的幫我複仇是踏著數萬萬無辜百姓的屍骨來達成的,我們之間無話可談。”
海都阿陵緩緩剖開野鹿的肚子,“葉魯哈珠隻瞧了你一眼,就魂牽夢繞要娶你……七公主,你打亂了我的計劃,原本該出嫁的人是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出嫁,一來,他可以借機殺了太子,攪亂大魏,二來,借助朱氏女的身份擾亂人心,再加上南楚、蜀地那邊埋下的暗樁,中原必定生亂,到時候北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魏朝。
可惜啊,海都阿陵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葉魯哈珠起了色心,看上了一個嬌滴滴的漢人公主,為了迎娶公主,竟然拿出涼州作為籌碼。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晚在宮宴上看到盛裝華服的七公主,才明白葉魯哈珠為什麼會動心。
這樣的絕色,應當屬於他。
正是她無與倫比的美貌讓他才會失了警惕,輕視了這個女子。
海都阿陵嘖嘖了幾聲:“我隻送出幾封信,承諾福康公主幫她複國,她就願意下嫁葉魯部,還有她的姑母……那位和親突厥的義慶長公主,我答應為她複國,她就幫我出謀劃策,送出忠仆去中原聯絡忠於朱氏的舊臣,說動西蜀、南楚攻打你們大魏……”
瑤英慢慢睜大了眼睛。
海都阿陵一笑:“七公主,福康公主是公主,義慶長公主是公主,你也是公主,你怎麼和她們不一樣?”
瑤英一語不發,袖中的雙手輕輕發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海都阿陵本不該這麼早就帶兵攻打中原,朱綠芸當初也不該莫名其妙和胡人勾連,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原來改變的開端在義慶長公主身上!
難怪海都阿陵對中原各國了解得如此透徹,難怪他人在北方,卻能時刻獲知南楚的動向,難怪義慶長公主會派忠仆回中原求救,難怪南楚居然會和海都阿陵攪和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海都阿陵的陰謀!
義慶長公主和他聯合,派細作回中原,一邊刺探軍情,一邊為她尋找幫手,一邊攪亂各國朝堂,那個出現在朱綠芸身邊、慫恿她下嫁葉魯部的忠仆,隻是其中之一!
那個多年前和親突厥的公主想要為朱氏複國,居然和海都阿陵結成同盟,險些讓北戎人長驅直入。
瑤英身子晃了晃,幾乎有些站不穩。
她不知道背後還有一個義慶長公主,隻在信中提醒李玄貞、杜思南他們提防南楚,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揪出義慶長公主的細作。
海都阿陵輕笑:“七公主,你看,要不是你們漢人公主的幫助,我怎麼可能順利劫掠中原,得到公主這樣的絕色?”
瑤英平複思緒,抬眸,“漢人是人,你們北戎人也是人,人有好有壞,我不是義慶長公主,不會和王子合作。”
她頓了一下,挺直脊背。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被王子利誘威逼,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這一次王子攻打大魏,本該同時發兵、和大魏之間隔著血海深仇的南楚卻按兵不同,因為他們知道王子的野心不僅僅隻是一個關中,唇亡齒寒,同氣連枝,南楚、西蜀的仁人誌士雖然一時被王子蒙騙,但等他們獲知真相,絕不會和王子這樣的人媾和!”
“中原已經一統,大魏很快會平定戰亂,南楚、西蜀都將臣服於大魏,山河一統,君臣齊心,北戎固然強盛,大魏也不是沒有強將!”
海都阿陵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一勾,“公主的胸襟,本王很佩服。”
瑤英冷冷地道:“王子的胸襟,我也很佩服。”
海都阿陵愣了一下:“公主佩服本王?”
瑤英嘴角輕翹:“王子不是瓦罕可汗親生,為了報答可汗的養育之恩,身先士卒,浴血奮戰,這一次王子為可汗奪得多少土地?”
海都阿陵臉色微微僵硬。
瑤英察覺到他的怒氣,心裡暗暗道:果然,海都阿陵很忌諱他的身份,他終究不是瓦罕的親子。
海都阿陵似乎無言以對,停下手裡的動作,示意瑤英可以離開了。
瑤英轉身,拂袖而去。
海都阿陵麵色陰沉,叫來謀士,隨手抓起一塊布巾擦拭刀上的鹿血,“七公主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
謀士點頭。
“她一個嬌弱女子都有這樣的胸襟,中原人果然個個都如此嗎?現在果真不是攻打中原的好時機?”
謀士斟酌了一下,儘量用海都阿陵聽得懂的句子道:“魏國雖然建立不久,但是深得民心,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南楚偏安一隅,外麵看著風光,內裡早就朽透了,不是魏國的對手,放眼中原,沒有其他勢力能阻攔魏國統一南北。”
海都阿陵皺眉思索。
他不是瓦罕的親兒子,辛辛苦苦掙來的這一切戰功,能換來什麼?
假如他繼續留下攻打中原,就算奪得關中,瓦罕也不會把關中分封給他,瓦罕心裡隻有親兒子。
他必須先在北戎內部站穩腳跟。
中原遲早是他的,不必急於一時。
太子似乎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不在乎七公主,二皇子和七公主相依為命,他留著七公主,日後自有用處。
海都阿陵下定決心,吩咐謀士:“從明天開始,命各部丟掉輜重,儘快和我叔父彙合。你留下治理河隴,彆讓其他王子派來的人搶了我的戰果!”
謀士應喏。
……
第二天,行進中的隊伍速度陡然加快。
為了趕路,隊伍直接棄了大車,瑤英被幾個身強體壯、騎術精湛的胡女帶上馬背,跟隨著隊伍向西方疾馳。
他們穿過甘州,肅州,瓜州,沙州,穿過祁連山腳下的茫茫原野,來到八百裡流沙前。
莫賀延磧,據書中記載,長八百裡,古曰沙河,目無飛鳥,下無走獸,複無水草。夜則妖魑舉火,燦若繁星;晝則劣風擁沙,散如時雨。
瑤英每天由胡女照料著,穿過沙漠的路上沒吃什麼苦頭,隻怕謝青他們受苦。
他們和其他俘虜關在一起,跟在隊伍最後麵行進。
每當隊伍停下休息,瑤英就找機會和俘虜們說話,想請他們幫忙帶話給謝青,奈何幾個胡女看管得太嚴,那些俘虜又不會說漢話,她試了好幾次都是徒勞無功。
穿過八百裡沙河,再往北,就是伊州了。
前朝生亂,伊州為雜胡占據,曾依附於西突厥、吐蕃等不同勢力,如今伊州在北戎治下,北戎牙帳眼下就設在伊州。
離伊州越近,路上不斷有北戎哨探送來瓦罕可汗的信,海都阿陵忙於應付瓦罕可汗,每天不見蹤影。
塔麗告訴瑤英,瓦罕可汗這半年來一直圍攻王庭,不久前再一次敗於佛子之手,怒急攻心,突然病倒,不得不退守至土城,所以海都阿陵才會急著趕回伊州。
瑤英悄悄鬆了口氣。
……
西域地域廣闊,氣候惡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綠洲散落其間,每個綠洲供養的人口有限。
這樣的地理環境使得西域不容易產生一個強盛的、擁有強大軍力的王朝,他們根本無力豢養大批兵馬,所以當北戎來襲時,各個部落如散沙一般,無力抗衡。
當年北戎征服西域,勢如破竹,北戎可汗認為可以在短短幾個月內踏平整個西域。
北戎所向披靡,騎兵所到之處,大小城邦、部族儘皆臣服。
瓦罕可汗誌得意滿,決定趁勢一舉攻下那座傳說中的聖城,讓那個佛子成為他的階下囚。
所有人都認為瓦罕可汗將會順利攻克聖城,俘虜佛子。
然而那一戰,擁有強大騎兵的瓦罕可汗竟然輸了。
三萬人對佛子的兩千人,不僅大敗而歸,還丟盔棄甲,不可一世的瓦罕可汗跌下馬背,差點被自己的坐騎踩死。
那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讓十三歲的佛子曇摩羅伽名震西域,威望空前。
同時在瓦罕可汗心裡留下深深的烙印。
這位驕傲的可汗急於走出失敗的陰影、重振士氣,可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從那一場敗仗以後,北戎軍隊隻要和王庭軍隊、尤其是效忠於佛子的中軍對敵,總會出些差錯。
當再一次敗於曇摩羅伽的中軍後,瓦罕可汗開始懷疑曇摩羅伽是不是真的會神通法術。
這成了瓦罕可汗的一塊心病,從此以後,他總是下意識回避和王庭對敵。
西域北道因此太平了十年。
而那兩場戰役,海都阿陵都緊緊跟隨在瓦罕可汗身邊。
瓦罕可汗的心病,也是海都阿陵的心病。
兩代可汗都敗於曇摩羅伽之手,都對聖城泛起嘀咕,都不敢輕易對聖城發動攻擊。
曇摩羅伽活著的時候,不論是瓦罕可汗還是海都阿陵都沒能攻破聖城。
直到曇摩羅伽病逝,海都阿陵大笑數聲,對部下道:“沒了佛子,聖城還是聖城嗎?”
當即清點人馬,帶兵圍剿聖城。
不久,王庭覆滅。
……
瑤英回想北戎和王庭之間的爭鬥,可以確定,瓦罕可汗和海都阿陵都怕曇摩羅伽。
這一次瓦罕可汗鼓起勇氣,派依附於他的部落襲擾王庭,他隻在外圍圍剿,不僅沒能如願攻下聖城,還直接氣病了,消息傳出,北戎騎兵隻會愈加相信那個傳言:誰敢攻打聖城,誰就會遭天譴。
海都阿陵和他的叔叔一樣忌諱曇摩羅伽,北戎大敗,他忙於料理軍務,暫時想不起她,她正好可以尋找機會逃跑。
然而不等瑤英找到時機,這一日,幾個胡女忽然把她押送到海都阿陵的帳篷前。
帳篷前的空地上豎了根長杆,一個傷痕累累的人被綁在長杆前,鮮血順著袍角淌下來,沙地上一灘汙血。
瑤英的視線落到那人臉上,渾身直顫。
海都阿陵挑起簾子,走了出來,手裡提了把刀,他右邊臉頰上有道傷口,血還沒止住,半邊臉上都是血。
他麵色陰沉,大踏步走向謝青。
瑤英飛快撲上前,幾個胡女一擁而上,將她牢牢抱住,不讓她上前。
海都阿陵回頭看一眼瑤英,抹了抹傷口,嘶了一聲,舉起長刀:“七公主,不是我不遵守承諾,你的人竟敢刺殺我,就彆怪我狠心了。”
眼看他要一刀斬下謝青的頭顱,瑤英腦中電光石火,飛快轉過一個念頭。
“我認識曇摩羅伽!”
長刀剛剛挨到謝青的脖子,突然硬生生停了下來。
瑤英心中一喜:海都阿陵果然怕曇摩羅伽!
海都阿陵淺黃色的眼眸掠過異色,轉過頭,凝眸審視瑤英。
曇摩羅伽的名聲西域無人不知,但是他們通常尊稱他為佛子或者師尊、法師,尋常人隻知道曇摩羅伽姓曇摩,不知道羅伽這個名字,他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曇摩羅迦的全名。
七公主一個漢女,怎麼也知道曇摩羅伽的全名?
瑤英定定神,迎著海都阿陵懷疑的視線,平靜地道:“王子有沒有想過,王庭的商隊怎麼會出現在涼州附近?”
海都阿陵眉頭輕皺。
當他得知大王子劫殺曇摩羅伽的商隊,確實曾想過這個問題:曇摩羅伽的人為什麼會跨越流沙河,出現在涼州一帶?
佛子高貴聖潔,除了幾次領兵作戰,從不踏出佛寺一步,他想了很久也沒想不出原因,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
現在瑤英一提起,海都阿陵立刻想起此事。
海都阿陵故作輕挑地道:“難不成是為了你?”
瑤英點點頭:“不錯,是為了我。我剛剛下嫁葉魯部,曇摩羅伽的商隊就出現在附近,難道這是巧合?”
海都阿陵眉頭皺得愈緊。
瑤英強撐著沒有發抖,繼續睜眼說瞎話:“我不僅認識曇摩羅伽,還和他交情匪淺,當初我之所以願意和李玄貞做交易,就是因為知道曇摩羅伽會派人來救我。你放了我的親兵,將我送去曇摩羅伽身邊,我可以說服他和你達成同盟。”
海都阿陵一笑:“我為什麼要和佛子達成同盟?”
瑤英冷靜地道:“瓦罕可汗很快就會和曇摩羅伽立下井水不犯河水的盟約,等可汗回到牙帳,王子這個沒有瓦罕可汗血脈的人,怎麼和其他王子相爭?你就甘心臣服於其他王子之下?”
海都阿陵收起笑容,渾身外露的氣勢慢慢收斂,看去好像斂起了怒意,眸子裡卻閃爍著陰沉的殺意。
陰森冷鬱。
這一刻的他才是最危險的。
瑤英冷汗淋漓,餘光掃一眼謝青,繼續道:“你放了我,我勸說曇摩羅伽和你結盟,若瓦罕可汗身死,你肯定會被其他王子誅殺,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海都阿陵一語不發,手中的長刀換了個方向,對著瑤英斬下。
這個女人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能留!
胡女們嚇得驚叫,立刻抱頭躲開。
冰冷的寒光罩了下來,瑤英渾身發軟,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裡,強迫自己直麵海都阿陵:“你就不怕曇摩羅伽為我複仇?”
海都阿陵手上的動作一停。
就在這時,馬蹄噠噠響,幾個北戎士兵翻身下了馬背,匆匆跑到帳篷前:“大王,可汗要和佛子訂立盟約!”
海都阿陵一怔。
士兵跑到近前,取出信,抱拳道:“可汗已經出發去沙城了,請大王一同前去。”
海都阿陵收起長刀,接過信,發現上麵所寫和瑤英剛才說的一樣。
瓦罕可汗重病,族中巫醫說他很可能遭到了佛子的詛咒,軍中人心惶惶,瓦罕可汗無奈,決定先和曇摩羅伽講和,北戎和王庭井水不犯河水。
當然這隻是權宜之計,北戎想征服西域,必須攻下聖城。
不過魏國公主怎麼會未卜先知,知道兩國要訂立盟約?
海都阿陵心中震驚,臉上卻不露出,收起信,冷冷地瞥一眼瑤英:“帶她下去。”
不管這個公主有什麼古怪,他留著她肯定大有用處。
如果她真的和曇摩羅伽認識,更好不過。
海都阿陵拿著信匆匆離開。
不等胡女靠近,瑤英終於支持不住,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