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結盟(修彆字)(1 / 2)

嫁給一個和尚 羅青梅 10398 字 8個月前

曙光透進氈帳,帳外傳來駿馬的嘶鳴聲。

李玄貞咬牙坐著,形容憔悴,雙頰深陷,看著曇摩羅伽那張駭人的臉,眼神堅毅。

“把文昭公主還給我,我就告訴你北戎主力在哪裡。”

曇摩羅伽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淡淡地道:“文昭公主是王庭的客人,不是王庭的囚犯。”

瑤英回頭看他。

曇摩羅伽也在看她,碧眸微垂,對上她信賴親昵的注視,神色淡然,接著說,“公主的去留,由她自己決定。無論何時何地,王庭不會以文昭公主來和魏國做任何交易。”

她要留,便留下。要走,他派人護送她離開,哪怕他心中已經起了貪欲,他沒有任何理由、也不該讓她留下。

留下的話,她必會遭到王庭信眾唾罵。

瑤英唇角微微翹起,朝曇摩羅伽眨了眨眼睛。

兩人無聲對望,一個沒有笑,但眼波流轉,眉梢眼角隱隱煥發容光,笑意浮動,情態嫵媚,另一個眉眼沉靜,麵無表情,似乎心如止水,可是眼神卻透出溫和,二人中間有種隻屬於他們、彆人無法融入其中的微妙關係。

李玄貞神色陰沉,唇邊揚起一抹笑:“閣下是誰?閣下能代表王庭佛子?”

“我是王庭攝政王,可以代表佛子。”

曇摩羅伽道,抬眸瞥一眼李玄貞,反問,“太子能代表魏國?代表文昭公主?”

李玄貞表情微僵。

瑤英轉頭看他,眉頭輕蹙,道:“李玄貞,大魏若能抓準時機攻打北戎、收複西域,對大魏來說是功在社稷、惠及子孫的偉業。你身為太子,應該知道其中的輕重利害,兩國邦交,非同小可。”

李玄貞眉頭緊鎖,“你是魏國的文昭公主,你的安危不是小事,我不是在說笑。”

瑤英看著他的眼睛,一臉漠然。

“李玄貞,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被海都阿陵擄走,逃到王庭,得到佛子的庇護,這才能逃過一劫,王庭從來沒有扣押過我,我想回鄉,沒人阻攔!阻攔我的是北戎!你和王庭提出這樣的條件,莫名其妙!”

“你是魏國太子,你拿我來和佛子交易,李德會答應嗎?朝廷會答應嗎?”

“我若真成了交易,他日回到中原,以後的生死榮辱豈不是得由李德和你說了算?”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她語氣冷淡,停了一下,“再有,我回不回鄉,與你何乾?”

李玄貞仿佛被狠狠抽了幾巴掌似的,麵色蒼白,鳳眸裡波瀾翻騰湧動。

他渾身輕顫,漸漸從找到她的狂熱中冷靜下來,萬千情緒儘數斂儘眸底。

“和我有關係。”他一眨不眨地看著瑤英,“不管你怎麼想,不管你在不在意,七妹,你是我送去葉魯部的,我要把你帶回去。”

瑤英不為所動,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的事和你無關。”

她曾經覺得李玄貞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好人,一個善待百姓的好將領,所以真誠地對待他,希望他能理清仇恨和遷怒,最後得到的隻有失望。李仲虔步步退讓,彆無所求,隻想庸庸碌碌度過一生,他還是不肯放過李仲虔,而且手段下作,曾下過毒,她對他早就沒了任何期待,隻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我知道……”

李玄貞輕聲喃喃,麵頰抽搐了幾下,自嘲一笑,看向曇摩羅伽,“我和舍妹說幾句話,還請攝政王暫避。”

他強調一句:“事關魏國機密,請攝政王見諒。”

曇摩羅伽看一眼瑤英,瑤英想了想,朝他點點頭,“若有事,我會叫將軍。”

他嗯一聲,起身離開。

待帳中隻剩下李玄貞和瑤英兩人獨對,他再也支持不住,緊繃的心弦驟然鬆弛下來,砰的一聲,重重地往後倒在氈毯上,疼得眉心直跳。

瑤英立即問:“我阿兄傷得重不重?他現在的武藝恢複了沒有?你和他分開的時候,確定他是安全的嗎?”

李玄貞望著帳頂,半晌沒吭聲。

許久後,他閉上眼睛。

“七妹……我好疼啊……”

她心裡眼裡隻有李仲虔,哪怕他是為救李仲虔受的傷、疼得快死了,她也不會心疼他。

他不想再聽她一遍遍問李仲虔的安危。

瑤英眉間輕蹙,起身走到長案前,找出紙筆,一邊寫信,一邊問:“太子想和我說什麼?太子到底想不想和王庭結盟?”

李玄貞嘴角一勾,一麵隱隱絞痛,一麵又覺得這才像她,“從眼下的局勢來說,我們想返回中原,必須穿過北戎的領地。從長遠來說,北戎是大魏的勁敵,北戎一日日壯大,以後勢必會威脅中原。我當然想和王庭結盟,削弱北戎。”

瑤英頭也不抬,道:“那太子剛才為什麼要提出那種荒謬的條件?太子要和王庭結盟,就該拿出誠意,而不是在獲救以後質疑王庭扣押我。王庭離中原太遠,完全可以不理會中原,太子若是真的心念西域百姓,想立不世之勳,以後還當謹言慎行。”

李玄貞一手撐著氈毯,艱難地爬起身,仰靠在小幾上:“那不是荒謬的條件……我隻是想試探一下王庭。”

瑤英沒有抬頭。

李玄貞看著她的發頂:“七妹……王庭佛子確實救了你,可他終究是他國君主,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他不肯放你走呢?”

如果各地流言是真,她這樣的美人用儘心計手段去討好那個和尚,萬一和尚要她留下來侍奉他,她怎麼脫身?李德巴不得交好王庭,假若王庭提出要求,李德會毫不猶豫地再次命她和親。

在天竺的一些地方,寺廟裡就有專門侍奉長老的年輕女子,據說除非長老厭倦,否則那些女子無法離開寺廟。

在來找瑤英的路上,隻要一想到她為了活下去不顧自尊去勾引一個和尚,李玄貞心中愧疚難當,隱隱作痛。

那個和尚對她好不好?有沒有……有沒有逼她做那些事?

但是真的找到瑤英了,李玄貞壓根不敢問起她過得好不好。

隻有李仲虔才有資格關心她。

他提起那些事,就像在她的傷口撒鹽,隻會激怒她,讓她覺得更加痛苦,更加屈辱。

所以,他一句也不問,他必須想到最壞的可能,在和王庭結盟之前,解決一切麻煩,讓她離開時沒有後顧之憂。

瑤英手中的書寫的動作一停,“這就不勞太子憂心了,佛子慈悲為懷,正直高潔,非尋常人,佛子待我恩重如山。”

曇摩羅伽對她這麼好,怎麼會強留她?

李玄貞苦笑:“七妹,你不是男人,僧人也是男人,我比你更清楚男人的心思。”

瑤英皺了皺眉頭。

在她心裡,曇摩羅伽沒有私欲,絕不會對她有任何超出同情、憐惜之外的感情。

她坐著出了一會兒神,沒搭理李玄貞,寫好給楊遷、謝青的信,放進小銅管裡,交給帳外戍守的親兵,道:“我寫了一封信,你們拿去抄寫,每隔三個時辰送出一封。”

北戎會射殺信鷹,隻寫一封不夠穩妥。

親兵應是。

瑤英回到氈帳,看著李玄貞,倒了碗水放在他麵前,取出一張輿圖,攤開。

“太子,佛子乃一國君主,心係萬民,我和佛子之間的事不會影響兩國的結盟,更和你無關。我現在以西軍代表的身份和魏國太子商量與王庭結盟的事,太子如果繼續糾纏我和佛子間的事,你我之間無話可談。”

李玄貞抬眸看她,無奈地歎口氣,“好,我不過問你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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