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看他倆都直勾勾地盯著那書名, 半天不說話, 約略猜到這兩人心中在想什麼，隻扯著嘴角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道：“既然都是來取材的，還到了律所裡，連點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多少有點貽笑大方吧？不著急，好好看。”
搞文藝創作的人跟從事法律工作的人，其實根本就不是一種腦回路。
對作家來說, 故事最重要。
對律師來說, 法理最重要。
一個重的是“情”，一個重的是“理”。
誰他媽想關注一本武俠裡的角色是不是應該送去衙門受審啊，書還寫不寫了？
有修養如薑明懷都默然了好半晌, 他抬眸瞅著程白, 張口想要說點什麼，但欲言又止。
邊斜深吸了一口氣，尚能保持平靜。
他兩手把書一捧，跟個乖學生似的, 假笑：“沒問題，謝謝程老師。”
這明擺著是心裡有一萬個不滿，但硬忍了沒說出來，程白看出來了, 卻也不多說什麼。
回辦公室, 把包一拎, 就準備離開。
臨走時想到明天的行程, 停步對兩人說了一句：“哦，對了，明天我有事，可能就早上來律所轉一圈，之後都不在。你們兩位明天也不用到律所了，下周見吧。”
“明天程律有事？”
薑明懷其實正琢磨著，年底這段時間也不忙，程白又在律所，正好抓緊時間跟她聊聊她以前做公益訴訟的經曆，往深了挖掘挖掘，沒想到程白明天就不在。
“是有什麼活動嗎？”
程白道：“大學的校慶，收了邀請函，得出席，順便跟以前的老師同學聚聚。”
“這樣啊。”
薑明懷頓時了然，微微蹙了眉，似思考起了什麼問題。
邊斜卻是早就知道程白這樁日程，十分自然地問道：“程律一個人去嗎，不準備帶個助理什麼的？”
帶個助理？
參加個校慶帶什麼助理，不知道還以為是耍大牌呢。
更何況……
程白的目光從邊斜和薑明懷兩個人身上掠過，微笑著表達了婉拒：“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邊斜跟薑明懷便都不好說什麼了。
三個人一起下樓去。
車都在地下停車場。
程白拿了鑰匙開門，邊斜就十分自覺地向另一旁車門走去，薑明懷看得一愣，看這兩人的目光裡頓時多了幾分疑惑。
邊斜非常開心地跟他擺了擺手：“我跟程律住一起的，老薑下周見啊。”
薑明懷：……
程白：？？？？？
*
“中間那條道都沒兩米寬，這絕對算是‘近鄰’了，我說住在一起難道有問題嗎？”
邊斜的聲音無比理所當然。
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從後視鏡裡看見程白好像想反駁什麼，於是輕飄飄道：“程律你準備什麼時候看我的書啊？”
“……”
程白突然就想把方向盤扔他臉上去，明知道邊斜是故意拿這話來堵她，可愣是不敢接。
誰叫她沒看邊斜書呢？
這件事說起來，是真有那麼幾分心虛的，畢竟人家送了書。
沉默了好半天，她才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有空就看吧。”
邊斜：“嗬嗬。”
他連話都不想接了，小公主人格上身，心裡不大高興起來，但偏偏還不甘心。
其實跟薑明懷同在一個律所取材，甚至說瞄準了同一位律師，對邊斜來說問題並不是那麼嚴重。
誰說在律所取材就一定要寫律政呢？
靈感的衍生千奇百怪，而他絕非循規蹈矩的作家。
可問題是，程白不看他的書。
不看也就罷了，她偏偏好死不死看了薑明懷的電視劇！
這絕對比撞個題材嚴重多了。
蔑視。
赤果果的蔑視！
邊斜越想越覺得這一口氣很難咽下，也不看程白，悶聲不響就摸出手機來發了一條微博。
邊斜：怎樣才能成功向一個從未看過我的人賣出安利？在線等，十萬火急！
這就叫“群策群力”，發動發動網友的智慧，他還就不信了，上千萬粉絲，難道找不出一個有效的方法？
發完微博，他就守著刷起了評論。
但情況好像和他預想的有一點……小小的出入？
“你想賣安利給誰啊？”
“誰還沒看過邊神的？”
“不就沒看過你嗎，有必要這麼著急？”
“好奇這個人是誰……”
這些倒還好，也就是八卦了一點。
可僅僅過去五分鐘，再點開這條微博，被讚上去的熱門評論，畫風已經大變，讓邊斜越看越想摔手機。
都是什麼鬼……
“邊老狗的坑這麼深，坑底亡魂已無數，不要再賣安利了，害人害己。”
“如果你更新，我們就告訴你……嘿嘿嘿。”
“邊狗，做個人吧！”
“把人騙進來再給各種角色發盒飯嗎？嗬嗬。”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即將被坑害，但本人實名代表廣大讀者，隔空向該朋友發出示警：邊老狗的安利不要買，不要買，不！要！買！”
“書都沒寫完你有臉賣安利？”
邊斜差點看出心臟病來。
這屆讀者不行啊！
他看了坐在旁邊的程白一眼，生怕她下個紅綠燈就拿起手機，直接手指一動，二話不說就把剛才發的微博給刪了。
就當做無事發生。
程白瞥見他神情有些異樣，問他：“又有什麼新聞了？”
邊斜連忙搖頭：“沒有，就刷了個微博而已。不過程律，你明天活動真不帶我去啊？”
程白道：“不帶。”
邊斜還是不甘心：“校慶的話，你們法學院應該也有一些活動吧？感覺能見到很多業界大咖。難道沒有什麼額外的邀請函？”
這當然是有的。
但程白一笑：“我反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