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就是個魔鬼!
她要不說他未必能想得這麼歪好嗎!
晚上十二點,邊斜從床上坐起來,鬱悶;躺下去,想死;再坐起來,更鬱悶了;又躺下去,更想死了。最後他摸過床頭那個Pad一看時間,直接一掀被子站了起來,打開門就想去倒杯涼水來喝。
隻是他才走出去,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就被客廳窗邊上那道人影給嚇了一跳:“大晚上程律你乾什麼呢!”
程白沒睡,此刻手裡夾著根煙。
她站在那扇開著的窗前,身邊不遠處還放著幾本明顯翻過的書,燈忽然打開的時候她瞳孔下意識地一縮,才回過頭來看邊斜:“有點事沒睡著。你這是?”
“口渴,出來倒杯水。”邊斜沒好氣地回答,走到飲水機前取了個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便咕嘟嘟喝了半杯,又一回頭瞥見她那幾本書的封麵十分眼熟,頓時揚眉,“大半夜不睡看我寫的書啊?”
程白也垂眸看了一眼,穿一身寬鬆的睡袍,兩手環在胸前,淡笑一聲道:“寫得挺好的。”
來自程白的表揚!
雖然是大半夜,但邊斜忽然感覺被打了雞血,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程白看出來了:“不過我看完之後有個問題。”
“有問題?”
如果是夜行者係列的話,有問題很正常。
一般來講邊斜是不給誰劇透的。
但如果這個人是程白,那自然另當彆論。
邊斜把手一揮:“沒事,你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程白於是非常自然地問道:“你第九部什麼時候寫?”
邊斜:“…………”
他收回目光。
他放下水杯。
他轉身回屋。
他無情關門。
重新躺回床上的大作家憂鬱地想:果然,無論多完美的人,一旦開始催更,都會變得麵目可憎!
為什麼……
他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居然安利程白看自己的?
*
第二天一早,邊斜想明白了:都怪薑明懷!
程白已經洗漱好準備出門。
他則滿臉抑鬱地坐在桌前跟她訂來的那份早餐作對,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上寫滿了對生活的嚴酷質問。
程白道:“我已經聯係了你工作室那邊,晚點應該就有人來幫你處理。上午你也不用到律所,不過中午大家準備聚餐,你如果能趕得上最好還是來一趟。說起來我記得你家好像也不開火吧,怎麼會有蟑螂,會不會是過年時候門窗沒關好?”
邊斜想也不想就搖頭:“不可能。之前走的時候我是最後離開的,親自檢查過了門窗,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有一隻蟑螂就一定有一窩蟑螂,肯定是以前的房主沒有處理乾淨。”
行吧。
反正這種事有得折騰。
程白把鑰匙放在了桌上,拿起手機似乎在給人發什麼消息。
邊斜轉頭看她時無意瞥見了聊天內容。
魏了了:雖然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很自閉,但為什麼想起昨天晚上的場景,還是很想笑呢?
尚菲:???
下雪打傘:……
下雪打傘:我很好奇你藏我乾什麼,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魏了了:要聊的話題很尷尬嘛,有個人在旁邊很奇怪。
下雪打傘:你要心裡沒鬼能第一時間想到藏我?
魏了了:???
下雪打傘:自己反省反省。
“……”
程白發出去的這一句句話,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呢?
邊斜反應過來了。
這不是他昨天問程白的嗎?
“你這是無恥的抄襲。”
程懶得搭理他,成功把魏了了問蒙之後,直接把手機收起來,低頭看一眼時間,就道:“我先走了,你上午就在這兒等等。鑰匙我留桌上了,你走時候記得關門。”
“好。”
邊斜答應了一聲,但莫名覺得自己像個留守兒童,於是又補了一句。
“中午見。”
程白去了律所,剛一到就被費靖召喚去開會,說是最近經濟形勢不大好,有家在港股上市的公司準備破產,同時在接觸天誌和明天誠。天誌這邊準備商討出一個方案,去說服這家公司選擇天誌。
她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提了幾個建議,大家確定好初步的方案,就各自散了。
費靖跟她一起走回辦公室的時候,忍不住問她:“怎麼感覺你今天心情不大好,看臉色也不好,昨天沒休息好嗎?”
能休息好才怪了。
自打回到那棟老房子之後,程白的睡眠質量直線上升,但昨晚卻沒睡著,半夜跑出來在客廳裡抽煙。
一切隻因為她收到了趙平章的回複。
老師答應了今天的見麵,同時給她發過來一個定位,說今天下午到這裡去找他就行。
剛開始程白還沒在意。
但等她順手將定位點開,才發現地址是一家醫院。
此刻麵對著費靖的關切,程白笑著道了聲謝,但終究隻道:“有點沒睡好,回頭補個覺就行了。”
費靖捧著保溫杯也笑:“那破產案子你不感興趣?”
程白看他。
費靖眼睛眯起來就是一頭老狐狸:“前不久明天誠才做過一單破產管理,由方不讓的團隊獨吞。你跟他不對盤吧,不準備打個擂台?”
程白並不上當:“戴Par還在呢,天誌要跟明天誠搶生意,那也輪不到我來指揮。您說是吧?”
費靖的笑容僵硬了幾分。
程白說完這句,就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進了自己辦公室。
*
中午團隊聚餐。
最近有一名黑客被某個知名視頻網站起訴,案子找到了程白這裡,她看了看覺得挺有意思,就遞給了錢興成和肖月處理,由書婉婷做協助,忙得厲害,估計要趕著飯點才到。
所以暫時就她、唐駁、薑明懷三人在包廂裡泡茶。
邊斜倒是11點40分就到了,還順手把老房子的鑰匙遞還給了程白。
程白便問:“處理好了?”
邊斜知道她問的是蟑螂,便道:“嗯,查過了,不是家裡的,是窗戶外麵爬進來的,清理乾淨了。”
程白頓時抬眸:“窗戶外麵?”
她注視著邊斜的目光頓時一言難儘:天知道早上這位大作家還信誓旦旦地賭咒發誓,說自己是最後離開彆墅的那個,確定自己檢查過了一遍門窗,嗬嗬。
邊斜假裝沒看到這眼神,端了杯茶起來喝,咕噥道:“徐傑他們有我家的鑰匙,可能是後來又到彆墅裡拿了什麼東西,忘了關窗吧。”
“……”
原來不僅是真香大師,還是個甩鍋天王。
程白笑笑不說話了。
接下來邊斜為了轉移話題,就非常自然地跟薑明懷聊了起來。最近社會上發生的新聞也就那麼多,食人案和趙平章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而且這件事還就發生在他們身邊,難免就多聊了幾句。
程白剛開始聽還沒問題。
但聽著聽著就覺得不那麼對味兒了:“我聽你們一個編劇,一個作家,張口民法通則,閉口名譽侵權,怎麼覺得那麼怪呢?”
邊斜和薑明懷頓時無言。
這不都是在天誌待了一陣嗎?
兩個人心裡麵可都是有自己一把算盤在扒拉的,既然決定了要創作法律方麵的故事,當然也要讓自己變得專業起來。
他們沒覺得自己這麼聊有什麼問題。
程白想起趙平章深陷輿論質疑這件事,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神情,問道:“剛才聊的都是從法律角度猜這個案子可能的結果。可我其實挺好奇,如果用創作思維來考慮,這個案子在你們筆下,會怎麼展開?”
在他們的筆下?
這一刻,邊斜與薑明懷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竟有一種驚人的默契。
那是獨屬於創作者的靈感。
兩個人各給程白講了一個故事,程白聽完後就笑了起來:“搞創作的,想法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