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
程白雖然覺得自己不算什麼小律師, 在業內也不算個小人物, 可要說以她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平代理家事官司能拿這個價錢,那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置其他同行的麵子於不顧了。
天上沒有白掉餡兒餅的好事。
更何況她與方不讓有協議在先, 金錢固然誘人,但無論哪個行業都得講個“信譽”。
十分動心,然而不得不拒絕。
程白斟酌了一下, 慢慢道:“雖然您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我好像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您也許沒有事先了解過,我並不是這個領域的專門律師。您既然給我開出了風險代理, 這證明您在財產分割方麵有強烈的訴求……”
殷曉媛沒有否認:“對,但我並不認為自己貪婪,這些難道不都是我該得的嗎?如果我不早做準備,憑他的手段搞得我淨身出戶都不是沒可能。我認為我對家庭的付出也值得相應的回報, 這是我的正當權利。我為自己爭取, 並不覺得有什麼羞恥的地方。錢我要,孩子我也要。”
前麵覺得她過於溫婉,甚至給人一種懦弱的感覺。
但這一刻又變了。
她直視著程白,語氣雖然溫和,意思卻是直接而強硬的。
人有權利就去實現, 本來也沒什麼可辯駁的。
程白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
但她要說的重點並不在這裡, 而是:“可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實在不大能幫上您的忙。您既然是方先生的太太, 也是學過法的,應該能了解明天誠所的實力。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了,除了我之外為您先生代理訴訟的另一位律師在家事領域非常出名,單論這方麵的專業能力我絕不是他的對手。從利益和最終勝負的考量上看,我絕對不是您應該選擇的人。”
“可你是我能想到的對他有了解的律師,你們都算律師這個職業的內行人。”殷曉媛終於沒哭了,隻是眼底還有些淚痕未乾,“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相信我應該選最了解他的人成為他的對手。”
程白靜默。
她忽然意識到了殷曉媛這番話不尋常的地方。
殷曉媛直視著她,有一種隱隱然的尖銳從那柔軟的眼神裡透了出來:“打離婚訴訟未必要用家事領域的思維,方不讓手上有那麼多人脈,打官司這麼多年很難輸上一回,在外麵又臭名昭著。您是他的同行,不會真覺得是他專業水準到了的確有這麼厲害吧?”
的打離婚是不一定要用家事思維。
還可以把前夫往監獄送。
這一點程白早有耳聞,但她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能真正切切的見識到一回,一時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殷曉媛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方不讓作為律師並不乾淨。
有一些懷疑程白的確聽聞過。
她變得謹慎了起來,平淡道:“我是一個不喜歡聽信傳聞的人,沒有證據的事情我是不會相信的,所以您今天說的話,我也隻當是風過耳。”
殷曉媛竟然冷笑了一聲:“我記得好幾年前,程律跟他打過官司,但最後輸了,幾乎鬨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
程白抬眸注視著她,既不接話,也沒露出什麼明顯的情緒。
似乎是感覺到了程白拒絕的態度,也知道自己可能沒有辦法找程白來幫自己打官司,殷曉媛看上去十分失望:“您就沒有懷疑過判決的公正性嗎?我本以為您和方不讓不是同一種人,看來可能是我錯了。”
說完似乎又要哭出來。
但忍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禮貌地向程白欠了欠身,告辭離去。
人才剛走,邊斜就溜達進來了,扶著玻璃牆朝殷曉媛的背影望了一眼,才回過頭來問程白:“聊完了?”
程白嗯了一聲。
邊斜坐到她對麵,兩臂交疊放在桌上,向她前傾身體,姿態親近,神情好奇:“怎麼樣個故事?”
程白回想了一下,做了個概括:“簡單來講就是一個天真的女人以為自己能用愛感化渣男但最終失敗的故事。”
邊斜有些沒想到:“我還以為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