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程白和朱守慶把殷曉媛和Mars在INS上的一些內容整理了出來,讓明天誠紐約分所那邊去處理,走一次公證、兩次認證的“雙認證”,在國外做公證,領事館認證,然後傳回國內做翻譯公證,一番輾轉最後才提交到法院。
第二次證據交換的時間不免又推遲了幾天。
殷曉媛那邊對此非常不滿。
劉臻在跟他們交涉的過程中一再表示他們是在拖延開庭時間,但程白卻說這是關係到雙方當事人利益的關鍵證據,主審法官陶文道考慮之後最終還是對期限做了延遲。
到證據交換那一天,依舊隻有雙方的代理律師到了。
這一樁離婚案的雙方當事人都跟祖宗似的,有什麼事都交給了自己的律師,法庭基本上是不來的,法官連見著他們的麵兒都難,彆說爭取調解了。
程白覺得陶文道私底下隻怕兩個人都不大看得慣。
他們把最新的證據都擺上了台麵。
朱守慶這時候心跳有些加快,但強行按捺住了,也不多話,隻把這種拚沉穩的刺激場麵,交給了程白這種久經戰場的“老將”。
沒辦法,打家事的在心理素質方麵的確不能說跟打刑事出名的比。
程白是後者。
他不想認也得認。
“這一次我們這邊提交的證據,有一部分是證人蘇妙小姐相關的,其中包括一份他和我們當事人方先生簽訂的私人協議和一份租房合同;其次是殷女士和另一位男士相關的,這裡麵包括殷女士進出住宅區的時間記錄,曾經在方先生和殷女士家中工作過的幾位保姆的證言。當然了,也少不了殷女士涉嫌婚內出軌的一些照片。”
程白說起這些話來,表情都不帶變的。
說著她還指了指桌上那些照片。
“因為這部分照片大多都是發布在殷女士和Mars先生在國內外的社交網站上,所以我們在國內外相關機構都對相關網頁內容做了公證,提交給法院的證據是公證過後的電子證據。不過我們也打印了一份,以供原告方查看。”
劉臻今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短發利落,越發顯得乾練。
她看了屏幕上的電子證據一眼,目光最終落到了那些照片上。
婚內出軌?
方不讓這樣對婚姻毫不負責的人,竟然也能找自己的妻子婚內出軌的證據?證據倒的確值得一看,隻可惜方不讓這個人太糟糕了,就算他們很努力地找尋相關證據,殷曉媛與Mars的交往也不過是在一年多以前,比方不讓這種自打結婚開始就在慣性出軌的人好多了。
論過錯,還是方不讓大。
這一份證據對局勢起不了根本的作用,而且她提交的證據裡就有方不讓早些出軌的證據,還要壓對方一頭。
劉臻把這些照片都翻了一遍,的確張張都是殷曉媛和Mars的親密照,但因為殷曉媛早就告知過了她和Mars的關係,包括如何認識又什麼時候發展出來的關係,所以這些內容雖然讓殷曉媛的“完美受害者”形象有些受損,可都不算出她意料。
她很鎮定。
當下還笑了一聲:“被告方這部分證據提交得正好,正好回頭大家上庭的時候好好講講婚姻過錯方的問題。”
朱守慶看著她就火大,隻是現在還有法官在,不好發作。
程白是初次跟劉臻交手,倒沒什麼感覺。
她往年遇到過的難纏對手太多了,像劉臻這樣態度尖銳又鮮明還愛用各種法外手段的,也不是沒碰到過,所以還算淡定。
隻是剛才看劉臻一張一張翻那照片,也跟著略略屏息。
但在對方將照片放下後,一口氣便慢慢地吐了出來。
她依舊不動聲色。
主審法官陶文道長著一張瘦臉,很有點上個世紀知識分子的氣質。
他也把證據翻了翻,然後一件一件拿出來向雙方確認:“被告方提交的,蘇妙和被告的‘私人協議’,原告代理人有意見嗎?”
劉臻不客氣道:“這種包養協議沒有法律效力吧。”
程白淡淡一笑:“我們提交這份證據是為了佐證我方當事人與蘇妙小姐的關係非常‘單純’,並不是以共同生活甚至還要組建家庭的‘同居’關係。”
接下來是租房合同,出入記錄,等等。
既然他們敢向法院提交證據,自然都是篩選過一遍的,準備的時候就會確保證據一定能被采納,最終進入庭審程序。
劉臻倒是想挑刺,可也挑不出什麼成果來。
同理,劉臻早已準備好的證據,程白他們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最後是程白他們這邊準備的那部分Mars和殷曉媛INS上的電子證據。
陶文道直接道:“這應該是沒有異議的吧?”
程白道:“沒有。”
劉臻冷笑了一聲:“沒有。”
“好,那證據就確認到這裡,主要的爭議已經很明確,財產分割方麵主要集中在損害賠償上,撫養權方麵涉及到的子女是方還。如果你們都沒有新的證據提交,我們就暫定在7天之後上午9點30分開庭,涉及**,雙方都申請不公開審理。時間上你們有不方便的嗎?”
很多律師忙,開庭時間會衝突。
法院也不是不近人情,可以大家商量著定。
陶文道看了看他們兩方。
兩邊都沒有意見。
從法院出來後,劉臻便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程白:“你要知道,方不讓和殷曉媛結婚時候就約定過各玩各的,你去抓她和Mars在一起還扣個婚內出軌的帽子,實在沒有意思。”
程白不動聲色:“那您提交的證據裡為什麼有我當事人‘出軌’的證據呢?”
劉臻眸底精光一閃。
程白淡淡地笑:“如果您的當事人準備在庭上承認有‘各玩各’的約定,那收集我當事人‘出軌’的證據有什麼意義?都是千年的狐狸,咱們就彆玩聊齋了吧。”
劉臻打量著她,在揣摩她這個人。
他們這種做家事的,很難在法庭上遇到程白。
本來她和朱守慶交手過很多次,勝得還不少,對朱守慶可以說是很了解了。可誰知道,方不讓竟然還請了程白。
而她對程白了解太少。
這段時間倒是托圈內的律師朋友們打聽了一下,可畢竟耳聽為虛,實在很那預料她會出什麼招。
劉臻考慮著,一笑,卻並不對程白先前的話作回應,反而道:“是你當事人劣跡斑斑在先。”
程白平靜:“法律可不管先後。”
儘管還未上庭,可劉臻已經能嗅到這一位程Par的攻擊性了。
她畢竟是一位很獨立的女性,其實很能欣賞程白身上的那種強大。
隻可惜她們是對手。
而且她也有一點很不明白:“我隻聽說程律很早以前和方不讓很不對盤,眼下卻肯拋棄舊日仇恨給對方打官司了。你本來是女性,卻要給方不讓這種男人打官司,實在讓人有些詫異。換了彆人我都不至於這麼驚訝。果然,金錢的力量是無窮的嗎?”
程白不喜歡聽這話:“金錢的力量的確很強大,我也不否認自己一開始接這官司是覺得錢不少。不過我要真特彆喜歡錢,現在恐怕輪不到你來接殷女士的官司。”
劉臻竟沒生氣:“這倒是。”
程白沒興趣跟她聊下去了:“您是女權,自然不大看得慣方不讓,但我會克製自己的偏見。我這人,既不是女權主義,也不為男權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