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全)(1 / 2)

我的印鈔機女友 時鏡 27699 字 9個月前

1)方不讓的報紙

距離方不讓的離婚訴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網絡上果然沸沸揚揚地議論了一陣,包括從來不接離婚官司的程白忽然接了這官司,也很讓人津津樂道了一番。

之後便有不少有錢人的離婚官司找上門來。

程白無一例外都推了。

這一天天誌和明天誠合作的破產管理官司也結束了,所有團隊裡的律師聚在明天誠開了個會後便準備去聚餐。

正好方不讓要給她結離婚案的律師費,她便在方不讓辦公室坐了一會兒。

隻是方不讓在外頭接了很久的電話。

她隨意往他辦公桌上一掃,竟意外地發現他桌上放著一份三天前的報紙,正好折在社會版那一頁上——

方不讓這樣的人居然還會看報紙?

這可是件稀奇事。

不一會兒方不讓就收了電話進來,看了她一眼,隨手把那份報紙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問她:“有興趣一起開個律所嗎?”

程白笑笑搖頭:“我不習慣與狼共舞。”

方不讓離婚雖然保住了在明天誠的股份,但與其他高級合夥人之間顯然生出了齟齬:她聽說方不讓將自己在明天誠3%的股份轉讓給了律所主任段濟明,以獲得足夠的現金來支付給殷曉媛,這導致他在明天誠的股權隻剩下9%,話語權縮水,內部的摩擦也就越來越大。

她的回答早在方不讓意料之中,所以聽後也隻一副了然的神情攤開了自己的手掌:“我早該知道。可惜了,如果有你加入,那才是強強聯合,勢不可擋。”

2)瘟神村

結束聚餐回去後的第二天,程白趴在沙發上看最高法最新發布的指導案例,一麵啃著邊斜親手給她削好的蘋果,一麵跟他說起今天方不讓邀請她一起去開律所的事情。

邊斜道:“如果你們合作,那也算業內一道奇景,講道理還是很讓人期待的。”

程白便似笑非笑地看他。

邊斜哼了一聲:“難道在你看來我是那種亂吃飛醋的人嗎?”

程白想了一下:“那我這就給方不讓打電話。”

說著拿起了手機。

邊斜臉上立刻沒了表情,直接伸手把她手裡的手機抽了出來,壓在了茶幾距離她最遠的一角:“看專業案例的時候怎麼能分心呢?”

程白錘著抱枕大笑。

逗邊斜絕對能算是她眼下人生中最大的樂趣之一,重要的是她肯逗,這位大作家還肯配合,兩個人稱得上是天衣無縫。

隻是她埋頭重新點案例,又忽然皺了眉。

“還是覺得很奇怪,這都什麼時代了,方不讓桌上還放了一份報紙。什麼情況下,一位律所高級合夥人的桌上會放上報紙?”程白念叨到這裡,一下就坐了起來,一把撈過先前被邊斜拿走的手機,直接在網上查閱起那份報紙的電子版來,“說不準有大案子哦。”

社會版上什麼奇葩的新聞都有,程白第一遍看過去時沒什麼發現。

第二遍時,目光才忽然落在了“瘟神村”這三個字上。

這是一篇記者對某一座郊區村鎮的報道:這是一個一百多村民聚居的地方,本來叫做“興元村”,往年都風調雨順,普普通通,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情。但從3年前開始,村內就不斷有居民換上各種各樣的疾病。肝炎,痢疾,沙門氏菌感染,甚至有一些年輕人查出初期癌症,就像是不知不覺之間被瘟神詛咒了一般。

村民們懷疑可能是周圍的化工廠汙染導致了他們的患病。

記者目前隻是初步調查,後續還在慢慢跟進。

程白仔細一琢磨,眉梢便挑了起來。

邊斜一看就知道她是發現了什麼:“真有大案子?”

程白思索了片刻,也不回答,而是上網立刻打開了百度地圖,查看這座村落周圍的情況:果然有兩座化工廠修建在附近,附近還有一家醫院,一座食品廠。

在放大地圖看見那兩座化工廠的名字時,程白倒還無感,可在看見那家醫院的名字時,眼底的神光晃了一下,慢慢便沉了下來。

邊斜湊過來看:“怎麼了?”

程白也不回答,扔了鼠標,竟然直接收拾了東西就往門外去。

3)誠康醫院

誠康醫院。

一家頗有規模的民營醫院,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私立醫院”。

全中國私立醫院那麼多,能被程白記住的沒幾個。

但誠康絕對算其中一家。

因為這是她父親程渝東當年創立的民營醫院品牌,隻是後來被另一名出資的合夥人坑了、對方請了方不讓做二審上訴律師,讓程渝東失去了對公司的所有股權,還被迫舉債,最後連進醫院用好藥、好設備的錢都不大拿得出來,且最沉重的是精神上的打擊,最終病情嚴重,鬱鬱而終。

這一家醫院是開在這附近的連鎖醫院之一。

程白讓人查了興元村附近這些年來的土地占用審批情況,又讓人去查水文地理,以及興元村村民這些年來所患疾病的具體資料。

但這件事她並沒有聲張。

一周後,她在一次針對新稅收製度討論的閉門會議上,再次遇到了方不讓。

程白問他:“業內都說方Par這些年來的客戶資源相當穩定,即便往年隻合作過一次的短期客戶,也能被你慢慢發展成長期合作。想必有些好幾年前的舊客戶,方Par都還在為他們提供服務吧?”

方不讓站在落地窗前,感受到了這個提問的不尋常。

但他依舊誠實地回答了:“是。”

程白便淡淡地笑了:“那看來我跟方Par時隔八年之後的第二次交鋒,就要開始了呢。”

4)前期分析

興元村村民的疾病概率在最近幾年忽然急劇升高,一定並非因為他們身體方麵的突變,而是來源於周遭環境的突變。

隻是源頭很難確定。

在有化工廠,有食品廠,有製革廠的情況下,連程白都不敢拍胸口說這件事與誠康醫院有關。

可從她舊年打父親官司時候對誠康現任掌舵人錢晉的了解來看,對方並不是什麼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有太大道德心的人。

相反他能坑程渝東,證明和人居心不良。

在程白的判斷中,這就是一名隻認錢的真正的商人。

她在努力尋找這件事與誠康有關的證據。

有一天邊斜請了他那位醫生朋友褚賢文來家裡做客,正好看見她在研究那鋪了一大桌的資料。

邊斜先端著茶杯走過,一眼瞥見她在那張地圖上用紅筆圈起來的兩座化工廠的位置,又看見她用箭頭標注出了風向,腳步便停了下來。

這張地圖旁邊還有張等高線地形圖。

隻是被壓在了下麵。

邊斜伸手抽了出來看了片刻,忽然跟她說:“你風向標錯了。”

程白一怔:“我是按照地區相關地理資料標的方向,有錯?”

邊斜便拿了旁邊一根藍色的馬克筆,在地圖上圈了個位置:“你看旁邊這張等高線,這個位置有好幾座山連起來,大範圍意義上風向的確是跟著季風走向,但夏天的時候不一樣,山裡氣溫偏低,這一塊位置又是化工廠聚集,所以在這個季節裡,這個小地區的風向應該恰好與你標注的相反。”

他手指一動,便在地圖上打了個藍色的箭頭。

化工廠在上方,村民居住區在下方,箭頭從下方指向上方,正好跟程白所畫的那個箭頭方向相反。

“如果是這樣的話,兩家化工廠主要排放的是廢氣和汙水,居民區在汙水排放的上遊,在廢氣排放的上風區,對居民區造成的影響其實很小。”

程白這時候的目光便落在了地圖上標注的另外一個點上。

那就是誠康醫院。

“但這家醫院,正好在居民區的上遊。”

褚賢文就是當醫生的,在醫院裡麵工工作,聽見他們這邊聊的話題跟醫院有關,便走了過來,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皺眉道:“醫院是很危險的地方,尤其是要收治有傳染性疾病的。醫院汙染物的處理,很多公立醫院都未必達標,民營醫院缺乏有效管控隻怕這方麵會更懈怠。肝炎和沙門氏菌感染不用說,痢疾則是誌賀氏菌導致。醫院汙水很多含有病原性微生物,其他有害有毒物也不少,甚至會有放射性同位素。我倒覺得,從這些居民患病的情況來看,這個醫院有問題的可能很大。”

程白道:“現在可以去村子裡看看了。”

5)走訪調查

這是一座經過了新農村建設的村莊,並不是很多人固有印象中那種又貧窮又落後的地方。相反,人們雖然比不上城市中的人富裕,可居住的都是自建的樓房,且外牆的風格都改成了江南水鄉式的青瓦白牆,從遠處看去非常漂亮。

隻是村中青壯年勞動力不多。

程白帶著人走訪期間,遇到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按褚賢文的話說,這兩個年齡段的人都是免疫力抵抗力相對偏弱的。

大多數人以為他們是下來調查的記者,倒很願意跟他們交流。

程白也暫時不透露自己的來意。

的確與新聞報道中所說的一樣,興元村的村民近些年來患病的概率變得很高,稍有不注意就要進醫院,搞得很多人都迷信了起來,當然也有一部分常看新聞的對附近那兩座化工廠意見很大。

但他們在走訪到其中一戶剛患過痢疾才治好不久的人家時,那個五十多歲的莊稼漢態度卻很奇怪,對他們極為排斥,且一再地問他們到底是不是記者。

程白起了疑心。

這位大爺的妻子患了痢疾,才剛剛治好,卻好像並不願意提起周圍化工廠的事情,而當她嘗試著把話題轉到上遊的誠康醫院的時候,對方更是變了臉色。

“看來有人打過招呼了,動手比我們快。”程白判斷了一下,笑了一聲,眼神卻有些發冷,“我們很快就能在這裡跟‘老熟人’碰麵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剛從這戶人家走出去不遠。

一抬起頭來,看見前麵的水泥路上站了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剃了個寸頭,正盯著她看,竟然開口就問:“你是律師嗎?”

6)姚遠

青年叫姚遠,也是這個村子裡的人,曾在那家醫院做過護工。

他畢竟算年輕人。

這年頭網絡早就普及了,他正好在網上看到過跟程白相關的新聞,所以才能直接判斷出她的身份。

程白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人。

果然,與姚遠交談之後,她得知了對方的經曆:前年她母親因為痢疾身體虛弱卻堅持在天地間勞作,回來時一個不小心從橋上摔下了水渠,腦袋磕在地上,在醫院沒搶救過來,去世了。

痢疾是常見的夏季傳染病。

很多時候飲食不潔就會導致痢疾。

所以那時姚遠還沒有多想,直到忽然有一天,他從醫院值完夜班回來休假,忽然聽見路上有人說最近村裡的病的人很多。

他終於開始懷疑這一切和醫院有關。

程白是個律師,來到興元村,當然是為了案子。

她跟誠康醫院現在的掌舵人有仇,想要接著這一次的事件,聚集起受害的村民,向誠康醫院提起群體性訴訟。

姚遠表示願意幫忙。

遊說很快就展開了。

程白借由自己大學時和執業後的人脈,請來了同濟大學相關研究院的專家教授來為自己作背書,給村民們解釋他們患病的原因,再三重審誠康醫院設在上遊會存在的問題。

很快,便有16位村民表示願意參與訴訟。

隻是第二天,村口就停了一串豪車。

那時程白正坐在一戶人家屋前的坪壩上吃著姚遠下的一碗掛麵,剛喝了口湯,就看見方不讓帶著他兒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西裝革履,人模狗樣。

7)當事人拉鋸戰

不消說,方不讓是代表成康醫院來的。

程白沒注意到這官司還好,一注意到,必然因為她父親以前那個官司在這件事上死磕,根本不存在緩和商量的餘地。

但這不代表就能成功提起訴訟。

雖然國內私立醫院的名聲已經很壞,可畢竟還有好些醫院起著與公立醫院差不多的名頭招搖撞騙,沒有哪家私立醫院背後的資本願意自己在輿論上的名聲太差。

一旦程白真的打成了官司,對誠康來說會是毀滅性打擊。

如果再招來相關監管部門介入,那就完蛋了。

所以這一次錢晉是掏了老婆本出來也要請方不讓來幫自己把這一次的事情擺平。

先前程白遇到過的那很不願意跟他們溝通的大爺,就是他們花了錢擺平後給他們通風報信的。

方不讓見了程白後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早知道你那天要來,我該提前收拾一下我的桌麵,然後交代好宋京,以後見了程律先往會客室請,而不要直接帶到我辦公室。”

程白笑得諷刺:“晚了。”

雙方隨後就在興元村展開了一場“當事人爭奪戰”。

程白要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當事人參與訴訟,原告人數最高達到10人以上,可以被定性為“群體訴訟”,這樣的官司社會關注度更高,一般來講所能獲得的賠償金額也會被單個訴訟更高;

方不讓則要保證儘量少的人參與訴訟,最好能通過各種手段使程白已經聯係到的當事人放棄實體權利,在訴訟開始之前就做到“息訴”,以避免他當事人公司利益受損。

程白有姚遠,有正義;

方不讓有手段,有金錢。

往往程白才跟上一位當事人談好,方不讓就會跟上來談,如果他們不提起訴訟的話將從誠康醫院這裡得到多少的賠償,並且願意跟他們簽訂保證協議,解決掉康城醫院汙水處理的問題,絕不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

在這種時候,方不讓是最沒有架子的。

他本來就是那種開得82年拉菲也吃得幾十塊大排檔的人,跟鄉親們坐在門口台階上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十分有親和力的模樣。

更不用說他這回還專門帶了他兒子。

簡直是作弊。

小方還比起原來活潑了一些,方不讓跟村民們說話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玩,往往會引起村民的注意,然後就談起孩子的問題來,不知不覺氣氛就很好。

對此,程白隻有四個字評價:無恥之尤!

方不讓在讓村民意識到,他們並不是十惡不赦的資本家的律師團隊,他們也是個普通人,擁有對其他人苦難的共情能力,並且真誠地承諾願意解決這一次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給錢大方。

這樣的地方,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上過法庭,印象裡覺得那是個很嚇人的地方,在中國的人情社會裡也習慣了能在“人情”層麵解決的就不進法院。

從司法資源的角度講,這當然是一種節約,畢竟法院開庭都根本排不過來。

可從另一種角度講,未嘗不是觀念的桎梏。

重要的是程白知道誠康醫院是一個連鎖醫院品牌,興元村上遊的這家曾經主做肝病的醫院,隻算其中一家小型醫院,還有更多的醫院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而它的掌舵人錢晉隻怕擺平這件事後不會去升級他的汙水處理係統。

很多人都動搖了。

程白做工作做到後麵都有點絕望。

人性便是如此,不能強求。

但也有峰回路轉的時候:最開始就站到了程白這邊的姚遠,竟然挨家挨戶地敲了門,去說服每一個想要選擇私了的村民。

到第十個人,他甚至直接跪了下來。

連程白都為之動容。

他說:“我媽是去年死的,我在醫院工作,比你們誰都清楚這裡麵是怎麼回事。我媽是被這家醫院間接害死的,她不能白死。求求你們,我想要個公道。”

人心都是肉長的。

程白雖然不喜歡情感綁架,但也不否認這樣的舉動最見效。

先前已經準備和方不讓簽協議的村民們,終於還是在沉默中開完了他們單獨的商議會,決定把這一起案件交給程白來代理,向法院提起訴訟。

在村支書家裡簽訂下代理協議的那天晚上,程白送姚遠回家。

姚遠請她進去喝水。

程白看見他牆上一幅去年的日曆上用圓珠筆寫著一串手機號碼:“這好像是我的號碼?”

姚遠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回答她說:“去年我媽剛出事的時候我就想過要請律師,隻是工作也忙,手裡也沒有足夠的錢,直到前幾天看到您來到村裡。”

8)共同訴訟

拉鋸戰她贏了。

方不讓離開的那天,頗有些複雜地看著她,道:“沒想到,真要法庭見了。”

程白笑而不言。

他們很快先後離開了興元村。

回到律所後,大致準備了一下起訴書,程白就將這樁訴訟提交給了法院。

但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

國內的群體訴訟領域一直比較含混,明明有時候一批案件都是同一案件標的,可法官不願意合並審理,而願意分開。

因為這樣的話,計算到法庭審理案件的數量就會增加。

按群體訴訟或者共同訴訟,隻能算1件;但如果拆分開來,可能就是10件。

這樣一來,法院和律師的收費都能提高,但當事人的訴訟成本卻會增加。

受理此案的法官想將她提起的訴訟拆分。

程白如果是個利欲熏心的律師,便可以以法官這邊的意見作為理由,去跟自己的當事人說,然後按單個案件來算律師費。

可她不是。

這一次的案件牽涉到她已經去世的父親,牽涉到曾經與父親有關的公司,甚至牽涉到背後的罪魁禍首錢晉,牽涉到她曾經輸過的對手方不讓。

程白不接受分拆。

法官對此大為火光,變得很難溝通。

國內律師執業的現狀自然不是律政劇裡那麼光鮮亮麗,大部分的律師在法官麵前都得要裝孫子,而一些法官對律師更是頤指氣使。

她這一回就遇到不怎麼樣的法官。

整整一周多,扣著法院的電話打個不停,好說歹說才對著《民事訴訟法》上與“代表人訴訟”有關的法條把這件事掰扯清楚,法官說不過她,這才答應“合一立案,合並審理”。

接下來便是證據收集。

早在記者到達興元村的時候,醫院的汙水處理就恢複了正常,且拒絕配合取證工作。

最後還是法官出麵才擺平取證的事。

程白這邊也收集了部分當事人的病曆資料,都有經過醫生簽字。除了痢疾這種不大嚴重的常見外,程白重視的是幾位染上了肝炎的當事人,其中就有姚遠。

並且她查證到誠康醫院有收治過數十名甲型肝炎患者。

這一點也在同濟大學介入的相關專家對汙染水樣的檢驗中得到了證實。

萬事俱備,隻等開庭。

但程白萬萬沒想到,在開庭的前一天,褚賢文看見了她證據文件夾裡的病曆資料,指著姚遠那份的簽字和日期說:“這個醫生我認識,去年10月8號來過我們醫院,因為是國慶節後第一例倒黴蛋,還是認識的人,所以記得很清楚。他是跟人打球的時候撞到了左手手腕,腕骨骨折,打了石膏,養了一陣才長回去。10月10號,他怎麼能簽字?”

9)電車難題的陰影

程白曾相信過蘇逸定,如今又相信了姚遠。

在那一瞬間,她第一個想起來的詞是——

荒謬。

好端端的,一份普通的病曆罷了,姚遠為什麼要作假?

這隻能證明他有想要掩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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