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2 / 2)

長公主 墨書白 9621 字 9個月前

可它一直存在,那它就會在人生無數次選擇裡,悄無聲息發揮著作用。

李蓉害怕感情。

她驕傲一輩子,卻在感情這件事上,對自己沒有半點信心。因為知道自己是必然的輸家,所以她才會在每一次開始時,就果斷抽身離開。

這才是他們之間的死結,她無法認可自己,他也太過軟弱。

所以上一世,哪怕沒有秦真真,沒有蘇容卿,他們最終也會在其他事情上,將這段感情走向絕路。

他不能逼她。

裴文宣靜靜想著,李蓉就像一個剛剛來到感情世界的貓兒,她害怕一切,他隻能讓她去探索,不能一次性把所有搬到她麵前。

來得由她,去得由她,隻有有足夠的決定權,才會有足夠的安全感。

李蓉要的等待,大約就是如此。

他們的距離,該由李蓉來決定,而不是他。

而李蓉願意走出第一步,願意去決定這份距離,就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裴文宣在夜裡抿了唇,忍不住笑起來。

兩個人各自想著當夜的事迷迷糊糊睡過去,等到天亮時分,李蓉隱約聽見有人叫她起床。她下意識想叫裴文宣,才想起來裴文宣去睡書房了。

她迷糊著喚了一聲,靜蘭便掌著燈進來,刺眼的光讓李蓉一時無法適應,隨後她便被喚下床來。

以往裴文宣先起了,會先用一塊帕子蒙住她的眼睛,然後回到窗前,用影子擋住光,一麵驟然亮起來的燈光刺了她的眼。然後他會把衣服拿到被子裡幫她穿,確保她不收半點寒氣侵襲。

如今他不在,下人就算儘心儘力,也做不到這樣的體貼。

不過一個細節,李蓉便想起裴文宣的好來,她輕歎了一聲,轉頭道:“駙馬起了嗎?”

“駙馬已經在飯廳等了,”靜梅伺候著李蓉穿衣,笑道,“殿下要過去一起用膳嗎?”

“自然是要過去的。”

李蓉回了話,穿好了衣服,便到了飯廳裡去。

裴文宣已經換好官服坐著看剛送回來的情報,李蓉進了屋來,裴文宣抬頭,笑道:“殿下,早。”

“早。”李蓉笑起來,目光落到剛到的情報上,“今日有什麼特彆消息嗎?”

“也沒什麼,”裴文宣放下手裡的情報,打量了李蓉,“殿下昨夜睡得好嗎?”

“挺好的,”李蓉說著,坐到了裴文宣邊上,“你呢?”

“也不錯。”裴文宣說著,李蓉點了頭,想找點話題,但還沒想到,就聽裴文宣道,“昨日刺殺之事,殿下是打算今日朝堂上參,還是打算再觀望一下?”

“再觀望一下吧。”李蓉見裴文宣主動提起正事,應聲道,“說不定咱們沒參,主謀就主動參了他呢?”

“倒也不是不可能。”李蓉點點頭,緩聲道,“靜觀其變吧。”

裴文宣應了一聲,又開始同李蓉說起其他正事來,昨晚上的事,裴文宣一字不提,仿佛都沒發生過一般。

李蓉順著裴文宣的話說正事,但內心總有幾分隱約的不安。

她覺得該說點什麼,又不知說什麼。

一頓飯吃完,兩人便一起上朝,李蓉和裴文宣並肩走在長廊上,平日裴文宣總會找些理由方法來拉她,然而今日裴文宣卻是十分端正,仿佛與她隻是同僚關係,沒有半點旖旎,一直隻說朝堂上的事。

裴文宣不拉她,李蓉心上就有些難言的怪異感,她仿佛是把這事兒當成了習慣,裴文宣突然不做了,她就有些說不出的……不習慣來。

她麵上不顯,隻是悄無聲息的靠近了裴文宣,同裴文宣肩並肩走在一起。

裴文宣感覺到李蓉靠過來,衣袖與他摩擦在一塊,隨著兩人走動,她的手不經意觸碰過他的手背,就這麼短暫的交錯,就泛起幾分難言的癢,裴文宣不由得抬頭看她一眼,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繼續一本正經說著正事。

他不躲,但也不主動,任憑李蓉衣角摩挲而過,他都隻垂著眼眸,低低頭李蓉說著朝堂上的事。

“按照您的說法,如果當真是謝蘭清指使藺飛白幫著陳家來刺殺您,那謝家如今的立場,還願意支持太子嗎?”

裴文宣說著,兩人便到了馬車邊上,這時候裴文宣終於伸出手來,由李蓉搭著,扶著李蓉上馬車。

李蓉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兩人的肌膚終於大片交疊在一起,裴文宣麵上一派平靜,隻當這是一個禮貌性的動作。

李蓉卻在趁著兩人交疊著手的時候,用指尖緩慢在裴文宣手背上輕輕劃過。她覺得自己這番示好,應當足夠明顯了,但裴文宣依舊不為所動。

兩人做進了馬車,裴文宣給李蓉繼續分析:“而且,以著謝蘭清的心思,今日早朝,他怕會主動參奏陳家,殿下等改日再參,會不會晚了些?”

“先看看吧。”李蓉回得漫不經心。

反正謝蘭清就是秋後的螞蚱,也蹦不了多久。她如今就關注一件事。

明明昨晚說得好好的,裴文宣怎麼今天就出爾反爾了呢?

裴文宣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若是說昨夜拒了她,便不該又折回來親她一下。

若是答應了她,為什麼又要去書房睡,早上還同對她這麼愛答不理?

李蓉左思右想,裴文宣的話她左耳進右耳出,反正都是她昨夜已經想過的問題,她也不想再重複。

她就聽裴文宣在旁邊講,時不時打量他一下。

裴文宣得了她的眼神,心中便有數,自己讓這麼一寸,李蓉果然就咬上勾了。

他麵不改色,繼續扯著朝上的事兒胡說八道。

李蓉想了一路,等下馬車的時候,裴文宣伸手扶著她下來,李蓉輕咳了一聲,決定示好得再明顯一點:“裴文宣,那個,書房的小榻很小,你不好睡吧?”

“回稟殿下,”裴文宣微笑回聲,“高床軟枕睡久了,小榻也是彆有一番風味。”

李蓉見裴文宣還不接招,忍不住笑了,溫柔道:“這麼好睡,你要不在書房睡一輩子得了。”

“殿下說笑了,”裴文宣立刻又道,“微臣總還是要回去的,畢竟微臣和殿下,”裴文宣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來日方長嘛。”

李蓉不說話,她盯著裴文宣帶笑的麵容,她瞧了好久,終於回過味來。

這次的芍藥果然有點貴。

她算是明白過來了,裴文宣不是要和她分道揚鑣,怕是答應了她的話,又氣不過那滿山的芍藥被毀,決定找個地方出出氣,同她拿喬了。

李蓉想了片刻,用小扇輕敲著自己的手心,善解人意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裴文宣有些茫然,李蓉抬眼,認真道:“芍藥的錢我會賠你,但你日後,不可如此驕縱。”

裴文宣:“……”

明明每個字都認識,怎麼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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