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欲迎還拒1(1 / 2)

長公主 墨書白 11945 字 8個月前

裴文宣正沉默著思索著如何回話, 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老者的喚聲:“殿下。”

兩人一同看過去, 便看謝蘭清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裴文宣和李蓉極快對視了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詫異,謝蘭清走到兩人麵前, 朝著李蓉行禮:“殿下。”

“謝尚書。”李蓉點了點頭,算作行禮, 隨後笑起來道,“謝尚書平日都與本宮不說話, 今日怎的主動問好?”

這話極下人臉麵, 尤其是對於在刑部尚書這種關鍵位置上待了多年的謝蘭清來說,更是難見的事情。

但謝蘭清麵色不動, 平靜道:“聽聞昨日殿下遇到刺殺, 老臣頗為擔憂,怕殿下年輕人辦案沒有經驗,所以特來問問, 需不需要刑部幫忙。”

“人我都抓到了,也審得差不多了,”李蓉看著謝蘭清的眼睛,“就不勞謝大人費心了。”

“那殿下如今是知道主謀了?”

謝蘭清問的頗為直接,李蓉雙手在前, 看著謝蘭清笑而不語,謝蘭清皺起眉頭:“殿下為何不答?”

“謝大人為何要問呢?”裴文宣適時插嘴,謝蘭清看向裴文宣,就見裴文宣似笑非笑道, “莫非謝大人有什麼擔心的事情,所以特意需要來和殿下確認?”

“老臣隻是擔心殿下隨口一問罷了,裴大人想得太多了些。”

謝蘭清冷著臉,頗為不滿,裴文宣雙手在前,行了個禮,當做抱歉。

“既然關心多了還討殿下懷疑,老臣也就不問了,”謝蘭清直接轉身,冷聲道,“殿下自己查吧。”

謝蘭清說著,便回了自己的位置。裴文宣看了李蓉一眼,隨後笑起來:“殿下,微臣先告退回去。”

裴文宣說完行禮,也退回了自己位置。

沒多久李明便到了大殿,照例開始早朝,李明看上去有些疲憊,似乎很是煩躁,他上朝後先詢問了各地的天氣,隨後轉頭看向李蓉,僵著聲道:“平樂。”

“父皇。”

李蓉聽到李明的聲音似乎有所克製,便知李明今日情緒不是很好,她忙跪上前去,已是請罪姿態,李明見她的動作,緩了幾分道:“聽聞你昨日被人刺殺,可當真有此事?”

“稟告父皇,確有此事。”

“混賬東西!”

李明猛地站起身來,大喝出聲:“連你都敢刺殺,是誰,不要命了嗎?!”

“稟父皇,如今抓到的凶手招供說,是原倉部主事陳廣家中之人,為報仇而來。”

“報仇?”李明聽得這話,氣笑了,“他人還沒死,報什麼仇?而且他私吞軍餉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不該死嗎?!他家人還有臉報仇?”

“稟告陛下,微臣有本要奏。”禦史台隊列中,一個禦史站了出來,李明抬眼,冷聲道,“朕同公主說話,你要奏什麼不會等等?”

“陛下,”那禦史沒有退回去,繼續道,“微臣要奏之事,正與公主相關。”

李明皺起眉頭,李蓉也轉頭看了過去,看了片刻,終於認出人來,是陳廣的表兄王煥。

李蓉挑了挑眉頭,看見李明不耐煩揮了揮手,王煥行了個禮,隨後道:“微臣還請陛下召見民婦陳王氏。”

“陳王氏?”

李明有些疑惑,王煥恭敬道:“正是陳廣之母,陳王氏。”

李明猶豫了片刻,隨後似乎是想起什麼,不耐煩道:“宣吧。”

李蓉觀察著李明的神色,心裡有了幾分思量,沒了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恭敬道:“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看過去,李明似乎是想了片刻,隨後猶豫道:“您……似乎是……”

“陛下,”那婦人抬起頭來,恭敬道,“民婦原在宮中擔任女官,殿下年幼時還曾照看過陛下一些時日,不想陛下竟還記得。”

“我想起來了,”李明麵色稍緩,點頭道,“你原先在太後宮裡當差過一段時間。”

陳王氏聽到這話,趕緊又磕頭,眼中已經帶了淚意,李明看見陳王氏滿頭白發,低聲道:“陳夫人年紀也不小了,先賜座吧。今日上朝堂,所為何事啊?”

“陛下,民婦今日前來,是為我兒討個公道。”

陳王氏說著,抬起頭來,哭道:“民婦今日,就是來朝堂之上,控告平樂公主殿下,刑訊逼供我兒陳廣,將他屈打成招,還望陛下明鑒啊!”

李明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李蓉。

李蓉才告完陳家刺殺她,這陳王氏就來告李蓉屈打成招,所有人看熱鬨一般看著李蓉,李明猶豫了片刻後,才道:“你說平樂打陳廣,你一個婦道人家,又如何知道的?”

“陛下,民婦雖為婦道人家,但思兒心切,便讓下人四處打點,終於得了一個機會,見到我兒。民婦知道自己所行有罪,也願一力承擔,但民婦所言,句句屬實,還望陛下再命其他大人,重審軍餉一案,還我兒一個清白啊。”

“這事除了你,還有其他人證嗎?”

“此事除了民婦,還有與民婦一道探望的家奴,以及督查司中其他侍衛,隻是他們願不願意說真話,民婦就不知道了。”

“你家家奴是你陳姓之人,理當避嫌,督查司中的侍衛,你又找不出人來,也就是說,你所說之言,並無實證。”

李明思索著,緩聲道:“而今日平樂控告你陳家刺殺於她,卻有人證物證,你可承認?”

“我陳家刺殺公主?”

陳王氏睜大了眼,隨後急促道:“不,不可能。陛下,我陳家百年來忠於君上,對天家不敢有半點忤逆,就算殿下把我兒斬了,陳氏滅族,我等也不敢刺殺殿下啊!”

“那你可有證據?”

李明冷靜反問,陳王氏臉色變得煞白,她呆呆跪著,許久後,她叩首道:“稟陛下,老身沒有。民婦不過後宅女子,傾儘家財,也隻能見我兒一麵,不能刑訊逼供,也不能賄賂他人,更無高手偽造證據,顛倒黑白。但民婦相信,這世上天理昭昭,舉頭三尺有神明,民婦沒有證據,但民婦,”陳王氏冷靜出聲,“願以死證一個清白!”

說完,陳王氏一頭就朝著地麵砸了下去。

李蓉猛地起身,大喝道:“攔住她!”

在她起身那一刻,裴文宣已經一個健步衝了出去,其他人都震驚看著,等裴文宣衝到陳王氏身前時,這老婦人保持著叩首在地上的姿勢,地上已經是一灘血跡湧了出來。

裴文宣急急將人翻過來,將手搭在婦人鼻尖,李蓉冷靜傳召:“禦醫,將禦醫叫過來!”

說著,李蓉便到了陳王氏身前,她的手微微顫抖,裴文宣抬起頭來,沉著臉搖了搖頭。

說著,他站起身來,禦醫衝了進來,給陳王氏診脈,片刻後,禦醫抬起頭來,惶恐道:“陛下,這位夫人……已經去了。”

李明臉色極為難看,他似乎是努力讓自己控製了許久,才出聲道:“先抬下去吧。”

侍衛領了命令,趕緊上前,將陳王氏送了下去。朝堂上一片死寂,過了許久後,李明端著茶喝了一口,才道:“先退朝吧。”

眾人行禮,隨後便沉默著離開,裴文宣走到李蓉身邊來,低低喚了一聲:“殿下。”

“我無事。”

李蓉緩了緩情緒,這時候,福來便走了過來,小聲道:“殿下,陛下叫您過去。”

李蓉應了一聲,轉頭同裴文宣道:“你先回去吧。”

裴文宣沒說話,朝著李蓉和福來行了個禮,猶豫了片刻,才道:“我在禦書房外等殿下。”

李蓉無心回應他,點了點頭便跟著福來離開。

她由福來領著,一路行到禦書房,進了房內,李明背對著她站著,她剛一進去,跪下行禮道:“叩見父……”

“你看看你乾的好事兒!”

李明一折子砸到李蓉的頭上,折子瞬間將李蓉額頭砸了個淤青。

李明見李蓉頭上砸出傷來,他頓了頓,隨後還是強硬著語調,冷聲道:“我和你說過多少次,要穩重,不要冒進。你看看你如今,你審這樣大的案子,怎可如此肆意妄為?是真當朕寵著你就無法無天了嗎?!”

“兒臣不知父皇是在責備什麼。”

李蓉跪在地上,平靜道:“父皇是覺得,兒臣不該審秦氏案和軍餉案嗎?”

“你這什麼態度?”李明見李蓉的模樣,怒從中起,“你是威脅我?我讓你辦這兩個案子,不是讓你給我惹事!刑不上士族你不知道,居然還去嚴刑逼供官員……”

“我沒有。”

李蓉果斷開口,李明看了看周遭,他抬手揮了揮,讓人都趕了出去,隨後走到李蓉麵前,蹲下身來:“你以為朕是在惱怒你對他們用刑嗎?你要查案,你用你的方式,朕隻要結果。朕惱的是你顧頭不顧尾沒有收拾乾淨!”

“我沒有。”李蓉抬起頭來,擲地有聲道,“父皇你為什麼就不信我沒有刑訊逼供他們?是他們要想害我,要刺殺我,你不怪他們就罷了,你今日竟然怪我?!這兩個案子阻力多大父皇心裡不清楚嗎?我為了父皇,為了心裡那點公正承受了多大壓力父皇不明白嗎?”

李蓉說著,便紅了眼眶,她盯著李明:“他們多少人要想害我您明明知道啊,可你還要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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