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的手有些涼, 它觸碰在他皮膚上,讓他神智勉強能保持幾分清醒。
可是無論是天空上綻放著的煙花, 還是眼前踮著腳尖閉著眼睛的姑娘,都讓他在一瞬間忍不住有幾分恍惚,覺得過往種種不過噩夢一場,它們從沒有發生過,他隻是二十歲的裴文宣,而麵前的人也隻是十八歲的李蓉。
“蓉蓉……”
他也不知道怎麼的,聲音就含了幾分哽咽, 他抬起手, 一手輕柔攬住她的腰,怕她滑下去, 另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腦勺上,讓她承受著他所施加的力道。
隨著他溫柔又纏綿的打鬨,挑撥, 交纏,李蓉加重了呼吸,手也沒了力道, 從他臉上滑落下來,環在他的脖子上,整個人依靠著他腰間那隻手,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裴文宣追著她的動作向前,逼著她抵在了桌上。
他沒有過多的動作, 他希望這個吻給的是情,而不是欲。於是他用著所有的理智, 逼著自己不要去做更多的事,他隻想親一親她, 然後讓她從親吻裡感受極致的喜悅與這世間所有能給予的溫柔。
李蓉記憶裡那一年的煙花放得很漫長,此起彼伏。
那個吻和以往不同。
她放縱了自己很多年,後來那些年,無論是在偶爾回憶起年少時與裴文宣的親吻,還是與蘇容卿的觸碰,更多都是欲/望多愛情。她想不起來,或者說從不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多了情愛,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然而此刻她卻驟然明了了,那種像春雨一樣細細密密落在心頭的溫柔,軟化了所有堅硬的土壤,於是欲/望中就多了克製,若即若離裡帶著怦然心動和壓不住的歡喜。
無論多少次,多少年,年紀幾何,經曆多少風霜,都在那個吻裡,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姑娘。
她羞澀又心動,逞強追逐著對方時,又被對方那近乎照顧的態度感染,多了幾分忐忑和羞赧。
等兩人停下來時,煙花不知道已經停了多久,李蓉坐在桌上,低頭瞧著裴文宣,裴文宣的唇上帶著水色,臉上是被她的手抹上的白麵粉,清俊的眼仰頭瞧著她,克製中帶了歡喜,亮晶晶的模樣,像足了在心上人麵前的少年。
李蓉低頭瞧他,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對視許久後,李蓉抬起手,用袖子去給他擦臉,笑著道:“灰都沾臉上了。”
裴文宣笑起來:“這想必就是殿下的報複了。”
李蓉挑眉,裴文宣抬手抹去李蓉臉上的白灰:“自己一個人當小花貓不算,還要拖著我。”
李蓉動作僵住了,似乎是才意識到自己臉上也有了灰,便就是這時,靜梅的聲音從外麵響了起來:“殿下,您這餃子做好了嗎?”
她沒有貿然進來,這點規矩還是懂的,李蓉聽到聲音,趕緊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裴文宣抬手便為她拍著灰,李蓉輕咳了一聲,怕外麵聽出聲音裡的異樣,揚聲道:“怎的了?”
“殿下,”靜梅聲音裡帶著笑,“靜梅姐姐包了餃子,問問殿下需不需要伺候。”
“不用了。”裴文宣說著,轉過頭去洗手,“你們先吃著,一會兒我喚人,你們過來端餃子一起吃吧。”
說著,裴文宣便將餃子一盤一盤放進了水裡。
靜梅得了話,應了下來,也沒進來,轉頭去了院子外麵,外麵一乾丫鬟小廝指了指廚房,朝著靜梅擠眉弄眼,靜梅搖了搖頭,小聲吩咐:“殿下餃子做好啦,彆怕。”
他們就怕這兩個人養尊處優,做一下午的餃子餓著自己發了火。
餃子掉進鍋裡,李蓉好奇觀望著,她撐著下巴,看著餃子道:“裴文宣,你們家都這麼過年?”
“嗯。”
裴文宣笑著抬頭:“殿下呢?”
李蓉想了想,以前在宮裡,過年也沒什麼氣氛,無非就是宮裡擺個家宴,皇帝皇後帶著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吃吃喝喝。
菜都是大魚大肉,一道一道端上來,年年都要出新花樣,但年年也感覺這些新花樣沒什麼意思。
山珍海味,喜歡吃平日都能吃到。那些新的玩意兒經常就是有點好彩頭,什麼豆腐搭出來的福字,什麼瓜皮刻出來的鳳凰,好看是好看的很,也沒什麼好吃。
“就和平日你見的宮宴一樣,”李蓉歎了口氣,“無聊得很。”
“殿下會有壓歲錢嗎?”
裴文宣有些好奇,李蓉漫不經心:“有啊,就各種賞賜,全都送進庫房了,我都不記得是什麼。哦,母後有一年送我一對朱雀步搖,我到挺喜歡的。”
裴文宣聽著,想了想,正要說話,李蓉抬手指著鍋裡的餃子道:“這些餃子是不是煮壞了?”
裴文宣回頭,就看餃子熟了,都已經飄了上來,李蓉盯著餃子,頗為擔憂:“本宮看有些餃子已經腸穿肚爛,那也就罷了,怎麼這麼多都翻了白肚皮飄在水上?是不是不能吃了?”
“殿下,”裴文宣哭笑不得,“那是熟了。”
“熟了?”李蓉有些詫異,“原來這就是熟了,我說呢,你們煮餃子怎麼知道熟不熟,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