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開口大膽李川,李川猛地抬頭,上官h也震驚看過來,李蓉喝了口茶,緩慢道:“參你,也是我讓他做的,你們不要動他。”
說的是“你們”,李蓉主要看的卻是上官h。
上官h愣愣看著李蓉,不解道:“蓉兒,你這是……”
“母後,”李蓉笑起來,她看著上官h,溫和道,“川兒年紀不小了,咱們不能一直等著柔妃坐大,不是嗎?”
“你是想動柔妃?”上官h皺起眉頭,“可崔玉郎和這事兒什麼關係?而且你父皇一直護著她,你想要動她……”
“母後放心,”李蓉安撫著她,“我自有分寸。”
上官h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正事談完,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起來,上官h喝了口茶,遲疑了片刻,才問起李蓉和裴文宣的事:“你和裴文宣和離這件事,我也知道個大概。”
她緩聲道:“也是沒辦法得事,若你還喜歡他,等日後時機合適了,再在一起就是。”
隻是說,一個會為了權勢選擇和離的男人,她這女兒,也未必會選擇就是了。
李蓉是什麼性情,她這個做娘的再清楚不過。
隻是她了解的,是十九歲的李蓉。
李蓉笑了笑,也沒多說這些,就和上官h隨意閒聊了一會兒,上官h勸了她幾句,母子三人吃了頓午飯,上官h便覺得累了,她先去午睡,便留李蓉和李川坐著。
李川一直不說話,李蓉看了他一眼:“怎麼,同母後吵架,連我都不理了?”
“怎麼會?”
李川苦笑起來:“就是覺得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李蓉知他說謊,無論是誰,早上被父親如此對待,接著就被母親說著若再有一個兒子就好,心裡都不大好受。李蓉緩了一會兒,慢慢道:“母後的話,你彆放在心上。她也是氣急了。”
李川聽著,低聲道:“無妨的。”
他抬手給李蓉倒了茶:“母後說的,也對。”
茶水聲涓涓落入杯中,李川似乎真的是累了,明明還是少年,卻就呈現出幾分厭世的疲憊。
“若是母後多有一個兒子,或許大家都過的好許多。我不必一定要當太子,母後不必一定指望我。”
李蓉抬眼看他,李川放下茶壺,靠在椅背上:“若阿姐是個皇子,我也就不必受累。”
“川兒……”
“我就說說,”李川笑起來,“我知道阿姐不會怪我,我就說說而已。我知道,”李川不知道是說給李蓉聽,還是自己聽,“阿姐和母後,都為我付出許多,我既然享受了這份榮耀,斷沒有退縮的道理。阿姐放心,我就緩緩。”
李蓉說不出話,姐弟兩坐了一會兒,李川躺在椅子上,他閉眼休息了一會兒,李蓉就守在他身邊,姐弟兩坐在庭院裡,李蓉看著庭院裡盛開得正好的春花,守著身邊的李川,她突然覺得有種難言的悲涼湧上來。
她這一世,有了裴文宣,等李川成為皇帝,等世家朝爭解決,那權力、愛情、自由,她就都有了。
可李川的人生,卻沒有儘頭。他一輩子都得困在皇宮裡,為了母後,為了她,為了上官家,為了百姓,為了大夏,獨獨不是為了自己。
“秦臨在西北怎麼樣了?”
李川仿佛是緩了過來,他開口問起正事,李蓉回過頭來,點頭道:“還好。他自己和叔父單獨在前線城池,前線有戰事,蕭肅不想派自己的人去,就把他們放在最前線,秦臨要兵,他就把他管不住的人送過去,這些人到了前線,都成秦臨的人。”
李蓉慢慢道:“現下除了缺錢,其他都好。”
李川點點頭,他想了想道:“錢這邊,我私下送……”
“我會想辦法,”李蓉打斷他,“走你這邊,被查出來,你就說不清了。”
李川猶豫了片刻,應了一聲。
兩人具體商議了一會兒後,時辰也差不多,李川也要離開,他走之前,突然想起來:“話說,”他遲疑了片刻,終於才問,“荀川如何了?”
李蓉沒想到李川會問起荀川,她抬起頭來,不由得笑起來:“你怎麼會想起問起她?”
“她是因我,”李川苦笑,說得有幾分艱難,“才被逼遠走。所以我心中,總有幾分愧疚和掛念。我希望她能過得好,又覺得好像是自己在逃避自己的罪責,她過得好了,我就沒那麼愧疚了。”
“沒有其他了嗎?”
李蓉笑著追問,李川想了想,轉頭看向庭院裡盛開得好的春花,笑了笑:“偶爾會做夢,夢見第一次見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除此之外,畢竟也不熟,又能有什麼其他。”
李蓉聽著,倒也相信。畢竟這一輩子,他們兩個人,話都沒說過幾次。
“她過得很好。”李蓉緩慢道,“前些時日來信,秦臨帶她打了幾場仗,還給了她一些人。本來讓她在西北好好探聽消息,找蕭肅的麻煩,結果她跟著上去了幾次戰場,就覺得喜歡,還特意問我可不可以。我哪兒攔她?”李蓉喝了口茶,笑著道,“她近來給我的書信,言語間都輕快了許多。”
“這就好。”
聽到這話,李川想了想,笑了起來。
“過得好,就好。”
說著,李川朝著李蓉行禮,便同李蓉分開。
李蓉在宮裡獨自待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獨身出宮。
她坐在馬車裡行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吵鬨。她不由得掀了馬車車簾,就看見街上有一處人很多,似乎是有人在布粥。
李蓉讓馬車停下,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讓人去打聽是什麼情況。
侍衛趕了過去,李蓉等著時,就看見一個白衣青年在人群中比劃著什麼,隨著人影晃動忽隱忽現。
李蓉認出那人,便大概猜出這裡在做什麼,蘇家在災荒之年,每個月都會在街上賑災三日。
李蓉知道了情況,便失了興趣,正打算放下車簾離開,就看見一個布衣青年走到蘇容卿麵前,他朝他遞過一張紙,蘇容卿同他說了幾句話,對方連連點頭,隨後便讓人領著那個青年離開。
李蓉見得這樣的景象,不由得皺起眉頭。
她盯著蘇容卿沒放,對方似乎也是察覺到了李蓉的目光,他抬起頭來,隔著穿梭的人群看過來。
兩人目光交彙片刻,蘇容卿點了點頭,便轉過頭去,自己去忙自己的。
侍衛也折了回來,低聲道:“殿下,今日是蘇氏布粥。”
李蓉點點頭,隨後道:“我方才看到有個人拿了一張紙去問蘇公子,隨後就被引走,這是在做什麼?”
“方才問了,”侍衛回道,“蘇氏今年對考生有特彆照顧,隻要是讀書人,拿了自己的詩作,可以直接找到蘇氏任何一個人,都能得到安置,一直到科舉放榜為止。”
李蓉緊皺眉頭。
蘇容卿這一招,可比當一個科舉主考官更收攏人心。
李蓉沉默片刻,低聲道:“去找裴大人,就說今晚……”
李蓉遲疑了片刻,想了一下最適合的地方,終於道:“月老廟前,我會帶一張畫桃花的麵具,在街上等他。”